严卿丘洗净身上淤泥,换身干净罩袍。
他岿然端坐于画舫之中,施施然地围炉烹茶,侍女跪坐在侧,点熏香。
“算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严卿丘浅啜口热茶,平静道,“炸吧。”
侍立在门口黑衣卫应声走出画舫,摇着船头悬挂风灯,迅速地朝岸边闪烁几下,岸上直隐在人群之中跟随画舫行走两人迅速转身,向南而去。
此时画舫已至红楼附近,若在往日这六坊之内应是脂粉流觞,欢歌四溢。
土楼……
地下古都……
严子瑜速收敛情绪:“还请陛下速令追兵撤出地下!”
“依对三叔解,此人贪生怕死,惯会明哲保身,地下古城应是通着逍遥河边,他顺水路便能出城,而后……”
“而后,在地下通道灌入火油,他出逃之后便直接炸开,引得逍遥河水倒灌,以绝后路。”
小皇帝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明白。
座掩埋百年之久古都,能拿来做事可太多,若假以时日,严家将地下城拓宽拓广,其势不可估量——路挖通,中州城便无处不可去得;甚至就算是自地下城屯兵突袭,谋求大位,亦非没有可能。
这样好筹码,严卿丘为自己脱身,便如此草率地曝于人前,实在太过可惜。
严子瑜惋惜地垂下头,揉着膝盖上旧伤。
严卿丘才来中州几天?
铁马冰河,连他借力打力之法也被借机破开。
当真是好招暗度陈仓!
听这童谣曲意,土楼之下,另有乾坤,这却是他不曾预料。
据史册记,先朝李姓尚武,彼时国富民强,远胜雍朝百倍,却在最繁荣之际朝没落,其因只是逍遥河上游骤然而起场大水,水火无情,震震而至,夜之间将其化为泽国,全城七十万民众尽数葬身其间。
至此,先朝国都整整消失百年之久。
自从小皇帝明面上与金玉良缘翻脸,背地里又同六坊红楼做切割,将其转手送
沈玥接着他话,立刻想到这点。
他快步行至殿前,望向南方。
现在通知狼牙和羽林卫撤出地下城显然已经来不及。
*
夜晚逍遥河覆着层薄冰,映着明月撒光仿佛把碎银落入河中,艘富丽堂皇画舫从南向北幽幽划过,舫中灯影曼妙,舞乐笙歌。
这地下古都,想必是从他父亲滞留中州为质时便开始筹谋,却半点风声都不曾泄露给他,流到他眼前,就只有首语意不详童谣。
如果他早知中州严家有如此厉害手段,也未必会选择投靠阎罗血煞。
现下,严卿丘,bao露不仅抹杀他再与小皇帝洽谈资格,更掀开地下城池这样大隐患。
若是再因为抓严卿丘闹出什不可挽回损失,只怕是连着先前封城旧账都要起连坐在他头上。
南城……
座八方来贺,万国来朝繁盛大都,在大水褪去后成漫漫荒野,遍地黄沙。
直至沈氏在四大家扶持下荣登大宝,在旧城基址上重建都城,取九州来朝之意,命名——中州。
区区个严卿丘,竟能牵扯到前朝古都,可见中州严家经营之深广,气焰之嚣张。
沈玥正色质问:“严家挖出先朝古城,意欲何为?”
严子瑜敏锐地听出沈玥话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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