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大亮时分,赶宿赈灾、迁民、改田、河道衙门等政务奏疏汇成票拟。
沈玥当场执笔披红,六百里急递下发江浙。
银钱、粮草皆已到位,诸方关系业已打点妥当。
内阁并派遣前通政司使杜英钦差南下,督查赈灾迁民事,严查两州*员考评、贪墨、渎职等行径。
【生涯不复旧桑田,可怜无数沈郎钱。】
严卿丘猛地打个寒噤。
萧亦然招手,羽林卫上前,将他拖进宫。
沈玥与他配合好,和和气气地接收人。
给严卿丘擦干身上冰水,又赐驱寒姜汤,方才从正殿抽调两名翰林,摆在桌面上摊开谈。
内廷裁撤绣娘,皇家御用好手艺,换金陵严家开府库存粮赈灾,若有佃农身契愿北迁者,则需并放出。
为这仅有条生路,这叔侄二人势必要争个你死活。
萧亦然手里捏着泥塑陶俑,缓缓地俯下身盯着他。
血性。
严卿丘在寒冬之中蓦地生出身冷汗。
这人身上涌动着,是他在金陵,中州,天下九州都不曾见过血性。
现下在做什?”
“……”
严卿丘眼中略过丝怨毒。
饮宴大殿,高客相待。
“你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严子瑜是如何踩着你上位。天下粮仓生意,你应是能说算吧。”
流民北迁终入正轨。
天下粮仓私吞民田,闹得连年饥荒,也要并整改——明年开春种前,便要改桑茶之田,还稻于民。
朝廷出钱补贴改田差价,就用秋狝查抄赃物相抵,自南洋回船后不走国库,直接送运往金陵。介时,朝廷将派钦差轮换下江、浙两州,亲自盯着天下粮仓改田,于明年中秋前收粮清账。
至这笔赃款估值和能改田亩数,户部新上任修尚书亲自带着两名司务,过来偏殿同严家叔侄二人清算。
萧亦然不在朝掌政,漠北又要吸纳数十万流民,首要保障明年漠北供粮。虽暂且是笔还在路上空头银,但就此言和,也算是双赢买卖。
六部阁臣这夜,在杜明棠调配筹谋下配合到极致,效率空前。
他终于在这眼神里明白,为何十年前,长兄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叛国弃家也要打压漠北崛起。
这是行走在大漠戈壁上狼群,羊群既得益于狼庇护,也永远会对血性心生畏惧。
于是,他们因这日夜不止恐惧,逼得孤狼掉头,张开利爪,冲入羊群撕咬地血流成河。
即便孤狼重伤,两败俱伤,但只个眼神,依旧能让严卿丘自心底生出永不可战胜颓败。
“严氏皆可死——本王听说天下粮仓家训勇猛如斯。那你应该明白,你活,还是严子瑜死,于本王而言都无半点分别。若你再生事端,从中作梗,本王便将你就地活埋,化作养田之土。”
他副“今日你要敢说半个不字,即刻刀斧挟身”架势,严卿丘赶忙挤出脸笑意,坚决地点点头。
“老朽不才,毕竟也是家主亲叔叔,上辈人里……”
“能说算便好。”
萧亦然打断他喋喋不休自吹捧,“为着着朝廷政务,和江浙百万流民,本王可以给你个走活路机会,至于抓不抓住,想死还是想活,都取决于你。”
二桃可杀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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