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哀乐全系在张薄纸寥寥几笔战报上,沈玥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提线木偶,只有根脆弱连线隔着山河万里、纷飞战火,剩下是漫长而又忐忑等待。
但现在,他也只能勉力收起心思,将头上这根线悬在梁上,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护着中州四城百万生民。
中州整个春季只下几次绵绵细雨,天不下雨便热得格外快,阳春季节已然有人换上夏衫。
往日没有断供这出,南城人家里也没几个能揭得开锅。无论是武扬王摄政篡权也好,龙椅换个人做也罢,清田还是打仗,只要能吃得上饭,朝廷就是好朝廷,官就是好官,他们不忌惮在吃不上饭时候,跟风辱骂皇帝国策,也不影响在朝廷设粥棚后,个个你推搡,争口热腾腾粥饭。
“这波送来粮够赈几天?”沈玥收回手,放下车帘。
武扬王率铁甲军两万,退守兴州,迎面直击浙安十万军众,多次亲率先锋出城强攻,打乱守备军攻城之势,首战告捷。
后守备军围城,凭借人数之众日夜骚扰,兴州围而不打,战事时陷入焦灼。
督粮钦差杜英紧跟着在后收拾战局,内阁首辅嫡孙多年浸*在朝廷各部,以雷霆手段火速组起各司衙门,抽调兵马车队,广开粮仓,举江北之力,队南下供应军需,另队快马加鞭北上,源源不断地送往中州。
江北战打得痛快,捷报封接封地送进来,解中州断供燃眉之急,沈玥紧绷多时心情终于稍稍放缓。
遗憾是,他那位挂在心尖上好仲父,个字消息都没有。
通州大捷。
三日后,铁甲军昼夜兼程赶至通州,大军全线压境。
嘉禾九年春三月二十九,武扬王率铁甲军夜袭梁城。
四月初二,梁城以决口之势,被铁甲军冲破城门,梁城告破。
四月十六,兴州城前锦宁县、临平港先后向武扬王投诚,铁甲驻军成围城之势,向西城宁靖刺史求援。
张超头上缠着纱布,摊开随身册
萧亦然每次回禀军报都是他人代笔,沈玥送出去急递正经也好、不正经也罢,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沈玥天天地掐算着时日,铁甲军退守兴州,被十万军众围城之时,正是他仲父蚀骨毒发日子。
自去年秋狝大伤之后,他伤势至今未有痊愈,是怎样熬过蚀骨毒发?他又是怎样在毒发次日,率众应敌?他在大战之中是否有受伤,身体可还能撑得住?
这些军报中个字都没有写,甚至连他近况都不曾提起。
虽知道这是贯规矩,过往九州传来谍报也是如此,将在外,不得流传其近况,以免动摇军心,但只能从“首战告捷”四个冰冷字中管窥他仲父近况,仍旧让沈玥有种从未感受到过无力。
四月二十,宁靖援军夜行泽阳山境地,遭遇铁甲军伏击,铁甲军乘胜追击,顺势攻下宁靖。
四月二十五,四方围困,成孤岛之势兴州开城投降。
至此,武扬王以迅捷之势,连下三城,收复大半个江北。
四月二十九,浙安全境宣战,越亲王沈意顶替赵汝文南直隶浙直总督职,调配全境地方守军十万守备军,左都督俞匡留,浙安参将卢龙飞围攻兴州。
五月初二,兴州守城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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