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入权谋之局,焉有来而不往之理。”萧亦然从容道,“太后是陛下生母,陛下又无旁兄弟子嗣,政权握在陛下手里,于太后而言有利无害,您何必随黎氏野心,淌进这档子浑水里?若是太后现下想通,陛下也可保您全身而退。”
谈判之道,向来是置之死地而谋后生,逼对方入死局方能趁人之危,多剜些筹码在手。
萧亦然行事作风向来冷硬无情,今日却反其道而行,开口就言明退路。
黎氏直不肯出兵,真正顾忌不在于府军北上还是南下,而是旦这三万兵马撤离中州,黎氏手无寸刃,沈玥会为给恩师复仇而秋后算账。
故而他以礼相待,便是要给太后送上粒定心丸——只要太后愿意放下与沈玥龃龉,认回这个儿子,退出中州,那他就能看在沈玥份上,退后步。
少年人乌发木簪,英挺眉眼沾细细雨水,衬得列松如翠,隔着氤氲雾气都拢不住忧虑朝他看过来。
他秣杀人刀,他抹乱人弦。
“好。等你。”
萧亦然应声,从他手中接过伞,大步流星地走进风雨中。
沈玥伫在门廊下,默不作声地瞧着他走远背影。
入编时候自己画样子锻,大哥是把三尺长□□,入编时候比他们都还小两岁,没个定性,没挑出过心仪兵器,这还是头回用从开刃到见血都跟着刀。”
“那照俗常,这就是仲父佩刀,该给它起个名字。”沈玥接过刀,手指不动声色地顺着刀上明珠缓缓地摩挲圈,在摸到裂缝时候心里紧,抬头正瞧见萧亦然意味深长看着他。
沈玥时有些拿不准,他到底看破这珠子玄机没有。
萧亦然没说什,只是笑笑:“刀是你送,名字你自己想。”
他站起身,将银枪也交付到沈玥手里,示意他替自己收好。
“陛下?最想要哀家命,怕不就是哀家这个好儿子罢!”黎太后并不领情,她嗤笑声,仿佛听到什天大笑话。
“哀家杀他授业恩师,逼他下罪己诏书,若非你回来早,就连皇位也丢个彻底,武扬王现在才想起来同哀家说母子亲情,谈什后路,是不是太晚些?”
“亡羊补牢虽晚,但即便再晚,该弥补错漏也还是要
出乾清门,御林军带刀立于檐下,气氛萧杀,令人闻之脊寒。
御书房内,雨天阴沉,早早地掌灯。
黎氏干人等已退出内廷,此时只有黎氏太后和两个贴身侍奉笔墨宫人。
萧亦然是外臣,他依礼制放下伞,侍立在门厅等候通传,入内也只站在外间,躬身施全礼。
“这些虚礼便免罢。”黎太后隔着屏风,淡淡地看他眼,“先前你与哀家儿子合谋算计哀家时候,能有现下这份心思,也不至于将刀都横在哀家脖子上。”
二人并肩穿过长廊,朝着候在宫门外太监走去。
事情筹谋到这个地步,终于到要见分晓时候,沈玥心底多少有些忧虑,但又恐忧心话出口不吉。
他撑开油纸伞,罩在萧亦然上方。
“仲父……若是雨下得大,去接你回来。”
他寒疾初愈,这样天气本不该出门受风,萧亦然正要回拒,偏头去冷不防瞧见沈玥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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