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大雍九州迅速迎来繁荣至极清明盛世,商贾贸易兴起,百姓衣食丰足,家有余庆,中州兴建起座又座高楼汇聚成六大坊,成百上千部话本、演义、游记就这样在茶余饭后闲散时光里广为流传。
那是段有歌舞、有酒乐、有华章,堪比盛唐荣光。
华丽衣袍下总有阴虱潜伏,祸患常积于忽微,朝野中人居安思危,便将目光放到正大兴土木、屯兵建所漠北。
“最初时,也不知是谁先上呈奏疏,指责卫国公分明已率铁甲军杀入鞑挞金帐王庭,却令鬼赤与旗下众部逃离至北海,铁甲军非但没有乘胜追击,将其举歼灭,反而犹豫再三错失先机,甚至退回天门兴建关隘。
从那个时候起,朝野上下便开始出现另种声音——萧康胜居功自傲,虚耗国帑,养敌自重。
他倏地疯狂大笑起来:“尊兄之位……萧三你堂而皇之地用着平疆大将军枪,立他牌位,你莫不是觉得自己很清白很无辜?”
萧亦然站在堂下,他在风雪中站立许久,身上还覆着层厚厚清雪,目光带着寒凉冷意看向他。
“令朝廷决意放弃漠北,最初导火索,就是你。”严雎言语中残忍快意近乎狰狞,狠厉地撕开萧亦然身上随血液流淌着诅咒。
——“你出生,从开始,就是错。”
——“你本该顺应天意,死在永贞二十年花朝节。”
父子、伦理纲常都算不得数。
浴血奋战将士们,旦得知自己流血厮杀拱卫是仇人之子,高居明堂皇帝家才是造成兵败血祸罪魁祸首,天子威仪荡然无存,则从中州四城,再到漠北、江北战场——九州四海凡是有漠北军地方,都有可能陷入兵祸动.乱。
陆炎武登时冒身冷汗,“那你还敢这般胡来!”
“不来,你连现在这时半刻都压不住。”
萧亦然顿顿,“况且,也想来亲耳听听,严氏到底是怎将兵败编排到朝廷头上,将来带着漠北造反写檄文也好有个依据。”
当时萧康胜还是国安候,他连上上数道自辩
——“你就是阎罗投胎,如果你幼年早夭,这切都不会发生。”
*
所谓天下大势,时代洪流,剖开无非就四个字——事在人为。
“当年谁也没有想过,会将漠北逼到与朝廷彻底割裂,不再问政地步,包括。”城外半山祠堂里,成列白蜡熔成烛泪,微光映着风雪,杜明棠沧桑缓缓对沈玥开口。
永贞初年,漠北萧康胜建铁甲军,攻金帐王庭,与鞑挞议和,北境战火平息数十年之久。闽南浙安等沿海地带,开海禁,清倭患,最后波登岸骚扰倭寇再如何谎报,也终于渐渐归为宁静。
“……”
陆炎武望着刑部衙门匾额,侧身让开步,蓦地正色道:“倘若这旧案要真到这个地步收场,那也只能担这金陵城毁人亡罪过,动大刑,封严氏口。”
萧亦然并不应声,只抬手拂去牌位上落雪,迈进刑部衙门。
严家入中州诉冤二十位长老,皆跪于堂下,此情此景,几乎于嘉禾元年那场血流遍野公审别无二致。
严雎半裹在纱布下眼睛眯缝着看清他牌位上名字——先尊兄武安公萧平疆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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