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绪言似也猜到,淡然笑道:“那殿下愿意移步,和奴才去个地方吗?”
——
段绪言带阮青洲去是后厨。
此时主楼宴会渐散,后厨便也开始拾掇整理,刷洗声不止,烟火气也未散。
丁甚手里攥着段绪言带来糕点,就坐在旁高凳上晃腿。四岁孩童活泼稚嫩,身旁路过几人,他便会奶声奶气地道几声好,那模样甚是讨喜。
阮青洲静看他片刻,说:“多留时半刻,也未必能让你多说言半语。”
“奴才还未开口,殿下如何知晓?”
段绪言笑,垂眸兀自替他擦着手,道:“刘督主为人世故谨慎,纵使东厂权势过盛,他也不会因倒酒这点小事对个小厮下此狠手,而奴才身为东宫内侍,又为何会无故在风颜楼里陪酒,还偏巧就与东厂起争执。殿下是否想问这些?”
阮青洲不置词,只看着他。
段绪言说:“奴才知道,殿下今夜会来自然是有要来缘由。奴才不问,是出于对殿下恭敬,但殿下不问奴才,或是在等奴才自己开口。”
段绪言说:“殿下不该纡尊降贵。”
阮青洲语不发,还是往淤伤触去。膏药触上时带着些指腹温热,阮青洲手间动作熟稔,每回将膏药自指腹揉匀后,才轻沾淤处,将药打转着抹开。
阵沉默后,阮青洲开口道:“刘客从算是风颜楼常客,你应当知道他是东厂督主。”
段绪言轻移视线,坦然答道:“奴才知道。”
阮青洲手中动作停,没再问。直至淤处膏药打匀,阮青洲方才收指,轻声道句:“好。”
后厨地面泼洒都是油污,段绪言没带阮青洲走近。两人就站在灯光稍能映到地方,隔着敞开门窗,看着那孩童。
段绪言说:“去年冬日,御花园曾死过名宦官,就是这孩子长兄,名为丁耿。丁公公原先与奴才共事,就在萃息宫侍奉,每逢月末便会托请邻里将俸银送回家中,但他家中只有个病重娘亲和尚且年幼胞弟,自他死后,这家老小便断生路。”
阮青洲自是认得丁耿,他
“你很是大胆。”阮青洲看他,目光犹带深意。
段绪言隔帕轻托阮青洲手,乖顺地抬眸看他。
“或也称得上大胆,但其实更多是坦然,所以今夜之事奴才并非刻意隐瞒,遇见督主也确属偶然,但不论难言之隐也好,别缘由也罢,只要是殿下想知道事,今时或来日,奴才桩桩件件都会说。”
话语皆是诚挚,阮青洲却不信。
阮青洲说:“投诚时最忌讳模棱两可搪塞之言,向来只信证据。”
方净帕揭开,阮青洲耐心擦拭着手上膏药,却忽被攥手腕。热意就自腕骨漫开,他稍抬眸,便先对上双因着发热而泛红眼。
段绪言束衣衫,跪他身前,已是接来净帕,自他指根轻揉而过。
“殿下手总是冷得很快。”他轻托指节,将阮青洲手握在掌心,在有意无意触碰中,将热度点点递过去。
“常言止乎于礼,你也总是屡教不改。”阮青洲就将收手,只觉那人手中力道不减,更甚连着他手腕也道紧攥掌中,渐将腕骨处磨出红。
段绪言说:“非是屡教不改,偏是珍惜殿下方才如此,所以才要借由此举,求殿下再多留时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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