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陷在长风日落里,跑就跑到北朔边疆。
十三岁段绪言在余晖下拜别段承,绕行自西域进关州,取代和生母同饿死在关州严九伶,此后六年再未归家。
六年。
段绪言掐着指节细数,沉下声来。
“阿爹做过铁匠,认得不少江湖义士,所以奴才从前跟过很多师父。那时年纪小,还会觉得刀剑太重,弓弦太紧,但阿爹说将来会遇到战乱,或生或死只能倚靠自己,他要拼死地练,就拼死去练。在那里,比起争得荣华富贵,想要光明正大地活着,就已经很难。”
“未进皇都之时,视野还未被高楼垣墙所蔽,既可嗅到烈风,也能见满目星辰日月,”段绪言看向他,“殿下也许不知道,皇都之外,天地辽阔,那时奴才也曾在马背上拉过弓。”
他已经很久没骑过马,年,或是更久,他也不记得,段绪言摩挲着手指,摩挲着,似能觉出缰绳在手中剌出辣意。
耳边声响渐起,胯下骏马御风,十岁段绪言于马背上侧身拉弓,只声离弦飞响,箭矢直扎靶上。
他扯绳停马,马匹声嘶鸣,响至云霄。
箭矢离靶心偏寸,段承冷眼睨视,将手边箭筒朝他抛去。
丧费差事就落到奴才手中,可那时丁家母子因交不起租金已被逐出住处,没下落,奴才寻不见人,直至早春后,才知他二人流落街头,便将他们带回风颜楼安置。”
如此巧合,便像是刻意为之,目就是为避免让丁母认尸。
阮青洲说:“所以你怀疑宦官丁耿冒顶身份入宫。”
“是,”段绪言坦言道,“奴才不敢说丁公公和丁耿定效忠于同人,但至少他们不会没有点关联。”
“那你呢?”眼睫轻抬,阮青洲看向他,“你是为何入宫?”
阮青洲稍稍沉默,问:“你父亲呢?”
段绪言说:“因为徭役被征去修建军防,再没下落。后来奴才遇上饥荒,才会在十三岁时自关州逃来,卖身进风颜楼。东家念在奴才年少,特允奴才学箫,成为楼中乐人。刘督主是会常来听曲,奴才起初只是想借由督主探听阿爹下落,却不知督主偏好男风。奴才本是乐人,每回得督主召见,也不愿行逾矩之事,推拒得多,督主便会将奴才留在旁吹曲助兴。”
为何事助兴,纵然段绪言只字不提,阮青洲也心知肚明。他不多问,只道:“后来呢?”
段绪言接着道:“后来督主得知奴才年少习武,特为
“再来。”
“父帝。”段绪言叫他,段承只是稍稍朝他看来。
“儿臣没力,可以歇会儿吗?”
段承厉声道:“段绪言,敌人都到你眼前,你也能让他等吗?接着练!再不中靶心,今日你把马给跑死再休息!”
“儿臣知错。”段绪言背起箭筒,拉绳再向马场奔去。
骤然阵沉默漫开,独有马车在冷夜中穿行,寒风吹动车帘,撩几道青丝,段绪言自吹斜碎发中与他对视着,神色渐淡。
“殿下应当猜到。”
“猜到什?”阮青洲说,“入宫前你便与刘客从在风颜楼相识事吗?”
段绪言表情平静,只抚着指间细茧,顿停很久,说道:“若要从更早之前开始说起,殿下会想听吗?”
阮青洲问:“更早是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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