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洲停顿片刻,应道:“东宫不容叛人,望你今日所言问心无愧。”
段绪言笑着,乖顺地俯下头,将前额搭在阮青洲膝上。伪装卸下,眼中
默然片刻,段绪言与他静声对视,再又浅浅摇头,眼中似若带些灯火映出碎光,看着惹人垂怜。阮青洲却从中觉出些暧昧,先挪开眼。
不由得阮青洲挪眼,段绪言似若含笑,已试探着将手搭上他膝头。
“许是用药,未觉痛感,只是困乏,”像只受伤后乞怜犬,段绪言软声求他,“殿下能让奴才靠靠吗?”
尉升听得震然,险些撂马鞭,又不敢再生懈怠。
四周寂静,只听马车晃响。
阮青洲这才垂眼看向手指。这伤还是昨夜留,攀崖时擦、救人时撞,都有。然而此时手正带着颤,他收回掩在袖下,没让段绪言再碰。
手已摸空,段绪言自指间揉过帕上几点鲜红,轻声道:“其实奴才分得清何为迫不得已,何为甘心情愿,至少对殿下,无论是尽忠也好,赴死也罢,奴才都是情愿。”
眼睫似被夜风吹动,阮青洲轻握五指,攥衣袖。
“净身入宫,是否算作你心甘情愿?”阮青洲问过句,转眸回看他。
车内灯火黯淡,段绪言于影中垂眸,掩过眼底暗色,他收起十指,渐将衣袍攥起,摇摇头。
车内,阮青洲正被段绪言囫囵圈在怀中,两人相拥着侧倒在座旁,手指交叠,腿也交错,衣袍亦凌乱得纠缠难分。
稍感体热,阮青洲欲先把手挣开,正当起身时,却未料衣摆被压得紧实,经拉扯,身子再又受力,就往他怀中倒去。
见阮青洲倒来,段绪言伸臂揽腰,将他接进怀中,无意托来那臀,便觉腹上紧,唇角似若触到肌肤。
车内灯火撞灭,昏暗中,阮青洲坐他腹上,脖颈蹭他唇边,段绪言凭着知觉被那气味撩拨着,随之忆起是那晚藏在榻下摇动,心跳时被勾快不少,欲念浪似掀起来。
欲动舌尖被压制在齿后,段绪言呼吸渐重,热气却先触得阮青洲绷紧神。
阮青洲浅看他眼,正身端坐,缓缓抖平宽袖搭在座旁,便侧首对着窗。
“待年后你步入弱冠,便不那纵容你。”
见阮青洲眼睫眨动,上下对碰时眸中才带点浅淡光,段绪言仰头看他眼眸,没有说话。
觉察到那注目光,阮青洲问他:“有话要说?”
段绪言含笑,轻声道:“殿下愿意留,很高兴。”
阮青洲静坐,观他半晌,目光无意扫过他右臂,瞧见不少渗出血色。
应是方才撞到伤口。
或因唏嘘还是怜悯,阮青洲未再多言,只伸手牵来那手臂,看看。
原先为挑箭,那只衣袖被剪开大半,包着伤口白布外露,其上,片褐色中透着鲜红。阮青洲用拇指在周侧轻按,想确认伤口是否往旁侧裂开,抬眸却对上段绪言略带怔然双眼。
“疼?”阮青洲问。
“殿下?”尉升又喊几声。
阮青洲推人起身,应道:“无事,当心些。”
尉升抹把脸:“谢殿下恕罪。”
马车再行起步,阮青洲不苟言笑,已是正襟危坐。
段绪言起身点灯火,再又跪回原处,默然自腰间取出方净帕,轻轻托起阮青洲指节,替他将伤处蹭出血水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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