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能起,”他跪地不起,道,“内阁泄密是臣失职,未能尽心竭力,便是臣老朽无能,内阁辜负殿下信任,亦等同于老臣辜负殿下。事已至此,不论殿下如何问责,臣都毫无怨言。”
“国公不必自责,查账事本就是托请内阁暗中协助,亦是开口请求不向父帝言明,因此让国公受累,是青洲之责。”阮青洲后退半步,朝他拱手行拜。
“殿下如何能拜,为何要拜!”谢存弈哑声,“如今阉党执势,臣能为殿下做不多,又有何德何能受得起这拜。”
阮青洲说:“国公难处,都明白。”
掌印太监可代皇帝批复奏章文书,因此内阁职权受制于司礼监,再如何反对阉党涉政,内阁也不能在明面上与司礼监作对。阮青洲也知,查账事随高仲博等人案件公示于
“朕让你习理国政,非是要你过度涉政!”阮誉之打断道,“到此为止,明日你便去协助谢国公推选改调*员,年前将六部及内阁空缺职位调职名单交到朕手中,其余事,不该你插手。”
阮誉之态度强硬,阮青洲欲言又止,噤声。
他静默行礼,许久才答:“儿臣遵旨。”
——
退出銮殿后,落起零星小雪,尉升举伞,阮青洲行步于宫廷夹道,谢存奕望那背影,冒雪赶来。
“查账利弊,儿臣与国公权衡过,但比起稳坐储位,儿臣更不愿看到国步艰难、民不聊生。”
阮誉之时屏声,怒气攒在胸中,可他骂不出口,便将手边墨笔摔开,墨点溅出弧线,洒在案前。
是时谢存奕屈膝跪地,揽罪过:“此事是臣考虑欠周,险些让太子殿下陷入遭人构陷境地,臣责无旁贷,还请陛下降罪。”
阮誉之这才松口:“念在尚未酿成大错,此事朕暂不追究,还望谢国公谨记各司其职道理,往后能够谨始虑终,及时规劝太子,更要防有人以太子亲近重臣之名,出言构陷。”
阮誉之话中有话,便是在告诫阮青洲和谢存奕,不得再有过多交集。
“殿下——”
阮青洲顿足回首,谢存奕抖袖跪身行礼。
“臣特来向殿下请罪。”
阮青洲屈身托起那双手:“国公请起。”
谢存弈年过半百,鬓边已显花白,前些年遗些手颤毛病,被阮青洲托着手臂隐约还在发颤。
谢存奕自然听得明白,他微微侧首,示意阮青洲不要开口,伏地叩首道:“臣叩谢陛下恕罪。”
阮誉之扶额叹声,语气放缓不少:“此案即日起会移交大理寺审查,年关将至,朝廷事务繁多,青洲,你也该要将心思放在政事上。”
阮誉之说这话,便是要阮青洲不再插手此事,可税使伙同*员贪税行径旦,bao露,司礼监和东厂定会出手干涉此事,如此来,查案进度很可能就会终止在高仲博身上。
阮青洲做不到坐视不理。
“征税事关乎国计民生,上缴商税多数由*员私吞,为保朝廷用度,农税只增不减,压迫均是贫苦百姓,儿臣私以为此举非是缺政懒政,”阮青洲掀袍跪地,“税银案疑点众多,又与章炳钱尹等人死因相关,高仲博绝不会是个例,其后定然还有大批漏网之鱼,将此案移交大理寺审理儿臣并无异议,但还请父帝允准儿臣协同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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