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取舍,”段绪言淡声道,
管他眼中是凌厉还是凶狠,柳芳倾错开眼神不去看,自然也不畏惧,只绕桌行至对面避避,道:“听闻你那位太子殿下前些日子遇刺,伤就是那会儿留吧,下回要冒险先往这儿捎个信,你要出什事,头可不够砍。”
“消息挺灵,找想说事也不止这桩吧。”段绪言灌半杯水,坐着玩起杯盏来。
柳芳倾也跟着坐下来:“那是,好不容易才见公子回,憋着话都该要藏烂。”
段绪言应道:“阮青洲还在等,长话短说。”
“行,”柳芳倾说,“就想问,税银案与阉党有关,但如今阮青洲已没主导权,此案若由大理寺查下去,你觉得阮青洲还能有翻盘胜算吗?”
:“嗯。”
段绪言这才出门穿行廊下,却先迎面撞上楼中小厮。小厮与他撞肩,连声说着抱歉,暗中却朝他使个眼色。
段绪言意会,半途改道便先往梳妆房去。
后院厢房分东西苑,单独隔出正房由柳芳倾独居,但他常要扮作女相,会至西苑梳妆房里绘妆。再加之正房距东苑较近,平日留君住在东苑,段绪言来时,两人便会在梳妆房里碰面。
眼下见屋内灯火微明,段绪言停至屋外抬手叩叩门,听里屋应声,他方才推门而入。可房门才闭,耳边掌风掀起,段绪言眼眸微动,随后便被手锁住脖颈,捏颈脉。
段绪言说:“不确定。税银案不仅是官吏私吞商税那简单,不论是章炳入狱还是高仲博自缢,整件事都很奇怪,甚至觉得,自丁耿被冒顶入宫起,说不定就有人在计划今日局面,阮青洲若是身在局中,赢面确实不大。”
“慢着,”柳芳倾听得晕乎,“你说丁耿被冒顶入宫,所以死在你手上那人不是丁甚他兄长?”
丁耿事从未外漏,柳芳倾自然打听不到,段绪言寥寥几句解释下:“仿冒者已死,正主日薄西山,两人多半都听命于高仲博,就是这个情况。但直都想不通,顶替丁耿那人心思不慎又心浮气躁,如何都不像是特意训练出来细作,若他和丁耿真是高仲博人,那高仲博当初让那人替代丁耿入宫究竟是何目……”
见他思索得认真,柳芳倾伸手至他眼前打个响指,把人唤回来。
“先不想这个,”柳芳倾说,“问你,阮青洲为南望太子,虽有阮誉之庇护,但为防被人冠上包藏祸心之名,权势仍旧受限于东宫。南望阉党势力不容小觑,或在税银案风头过去后,又能东山再起,刘客从掌管东厂,又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梁奉义子,所得权势自然不小。阮青洲和刘客从两方对立,你到底如何取舍,如何打算?”
“哎呀,没唬到人,”柳芳倾收手笑笑,“看来还是公子识人有方。”
“柳东家谬赞,下回少抹点脂粉,想必就不会,bao露得这样明显。”段绪言都未看他眼,径自擦过柳芳倾肩头往桌边行去。
柳芳倾嫌他不受骗,叹声:“公子金贵,下回哪儿还敢放肆啊。”
段绪言哼笑声,翻过倒扣茶杯,提壶倒杯水。
柳芳倾往他右臂看去,伸手寻摸着伤处,还故意加重着力道捏捏。段绪言吃痛,即刻顿停动作,朝他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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