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绪言顿然冷脸色,凛气便自身侧散开,令人生出几分难抵胆寒。
“你最早跟随柳侍郎进南望,十六年里换过多少人你比更清楚,那些换下人去哪儿?少数因受不名节受辱、最后以死效忠,多数从花信年华等成半老徐娘,还有,便是在五年前为送回半张军事布防图,非死即伤。这时候和说离宫,你还想北朔再用多少个十六年来反败为胜?你不要忘自己还是兵部侍郎之子,顾此失彼是你该做事吗?你若有心当是三皇子,就算明日看悬头于宫门之上,你也最好给继续忍下去。”
“还有,”段绪言转眸看向柳芳倾,压低声,“柳芳倾,非要用这个态度和你说话,你才信服吗?”
柳芳倾微微弯起眼眸,记起自己初见段绪言时,就是在风颜楼地底下,那少年站在校场中央,手中刀剑斩过野猪脖颈时,鲜血溅半脸,双眸却淡得没有丝起伏。
那个才是他认识段绪言,冷血又决绝,像把生不出情刃。后来这人为潜伏进宫廷,成绕指柔,总叫柳芳倾忘他性子里狠厉,如今再又见到,终于才放心些。
柳芳倾有几分意外:“你要帮他?”
“帮阮青洲也是为自保,”段绪言说,“南望局面向来都是权阉与振南党相争,如今只是刘客从马前卒,况且他还有未净身把柄。受制于他,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若是要保证自己能留在宫廷,早日接近布防图,只能先保住阮青洲。”
保住阮青洲,再助东宫压制阉党,继而顺势借由协助阮青洲名义进入东厂,到时便能顺理成章地接近东厂事务,完成他来南望任务。
就连起初救丁家母子二人,也是为能有个说得过去理由进出风颜楼,从而让阮青洲对他疑虑升至顶峰再猝然滑降,如此他便可趁虚而入,在阮青洲放松戒备时假意坦白忠诚,近他身,更要近他心。
柳芳倾肃起脸色:“可你若是协助阮青洲,便要惹怒刘客从,他依旧可以用假宦官身份威胁你,到时你两边不讨好,还如何自保?”
“好,知错,别气。也没那贱,非要被公子骂才知疼,只是担忧你莽撞、轻敌,不过眼下这模样,是比方才瞧着靠谱多。”柳芳倾起身朝他走近,靠坐在桌边,倒杯茶水赔罪。
水杯递过时,段绪言抬手盖杯口。
“赔罪不用,也知道你是顾及安危,此事论不是非,”段绪言放松姿态笑笑,“在宫廷里讲究步步为营,从没懈怠
段绪言轻摇杯中茶水,淡然道:“那就在此之前,先让阮青洲知道真相好。”
欺君罔上是死罪,让阮青洲知道真相不亚于送死,见他对此不以为意,柳芳倾时沉声:“桐月无端地成那群*徒手下亡魂,便是最大失责,不可能再让任何人白白送命。你拿性命作赌,阮青洲知道真相后,你有几分把握能让他留你性命?生死攸关之事不是儿戏,三皇子若执意冒险,只能顾此失彼,用尽切能用方法带你离宫。”
段绪言静静,问他:“如今南望皇都共有多少名细作?”
柳芳倾答:“八十七人。”
“有八十七人,你就能保证胜利之时,这八十七人全都性命无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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