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洲:“倒腾大半个书房,把书册藏得挺深。”
段绪言:“殿下随时可以唤来寻。”
“就是听闻惹怒殿下,才要来当面请罪,”段绪言垂眼看看自己被攥紧双臂,笑道,“但殿下拽人可真疼啊。”
阮青洲这才意识到,即刻松手推人。
“出去。”阮青洲说。
段绪言轻笑,悠悠地靠坐在榻侧:“没在旁侍奉,殿下看着不太适意。”
阮青洲坐起些身子,倚枕看向他:“你闲着恼,这下不是正合你意吗。”
“应是在屋里歇着,殿下要……”
阮青洲将话接过:“跟他说,养好伤之前,别再来见。”
让掌事退下后,阮青洲翻着书页,再看也是心不在焉。他捏捏额心,便独自披衣回寝殿。
床褥是新换,午后应是铺在中庭晒过,阮青洲赤脚挪进被中时,还能觉出其中带着余热。
他躺下去,躺久,便会想到炎夏时栏场。苍穹下,马蹄溅得尘泥四飞,烈日灼烤着脊背,热汗自手心渗出,磨湿缰绳。
跑马时颠出身热汗,半途上经风吹着,又觉出冷,阮青洲回宫后最先进浴堂,待热气腾,身子往水中浸去,摒寒意,便也舒畅许多。
直至窗外日色渐淡,阮青洲就要出浴,他伸手往衣桁够去,才发觉那衣桁被人挪过,竟比原先远五尺有余。
着实取不到衣物,阮青洲只好赤身出浴桶,可遇上寒气,冻得他齿间都打颤。直至用过晚膳后,身子回暖,宫人却无端递来暖手手炉,阮青洲没多问,也就接。
宫人说道:“严公公嘱咐,早春天寒,殿下手凉,万不可再受冻。”
阮青洲看着新换布罩,问:“原先布罩还能用,为何要换?”
段绪言装傻:“做什?”
阮青洲淡淡地瞥眼:“浴堂衣桁是你挪?”
段绪言笑起来:“备热水时挡路,挪开方便。”
阮青洲:“手炉外布罩缘何要换?”
段绪言:“罩在手炉和汤婆子外头,难免沾灰沾水,需得常换常洗。”
风是热,闷得口鼻难受,他被汗迷眼,只觉得酸涩。左右都看不清前路,他便收着缰绳,想慢下些,可胯下马匹奔腾不止,踏土飞驰,又忽地扬蹄挺,他在颠簸中翻落,就要往下坠去。
身子猛然失重,阮青洲浑身抖,整个惊醒过来,手间像是抓住什,下意识地就往怀里带。
就觉着被清冽气息扑满面,阮青洲再缓过神时,段绪言已压在上方同他对视半晌。
“殿下做什梦?”段绪言轻声问着。
阮青洲恍惚片刻,渐渐冷下声来:“谁允你进来,掌事话没带到吗?”
宫人说:“严公公说布罩用久要染灰,得趁这几日洗洗晒,所以特让奴婢换只新。”
阮青洲没答话,转身进书房。可书册经人整理过后,连位置都变样,昨日才读半书他如何都寻不见,再举灯细寻,才发觉那书册就夹在书架最顶层旮旯里。
他踩梯取下书册,便先寻掌事问话:“今日谁打理书房?”
“回殿下话,原是排小李子来,但这半月以来书房都是由严九伶人打理,小李子摸不准殿下习惯,严九伶便主动来领这差事。”
“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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