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刻帐帘已掀动,阮青洲看去眼,示意尉升暂先带人在帐外静候,才低声道:“御医已在帐外候着,落泪也非是什难堪之事,等你整理好,再让他们进来。”
闻言,阮莫洋吸鼻,转过脸去,热泪顿时又洇帕面,他攥帕蒙起双眼,却只抿唇,再未发出声。
——
御医看诊之时,阮青洲觉出闷热,出营帐。
仍不见段绪言身影,他已然有猜疑。未与任何人多言,阮青洲寥寥交代尉升数语,便准备自行折返山中,可他甫走向马匹,就碰上个面生侍女,被茶水泼半身。
,转头看向阮青洲:“你不是都听见吗,阮莫洋三个大字早已成旁人眼里笑话,还有什颜面?!你错啊阮青洲,方才你就该让他们跪着谢罪,再哭嚎着求饶,引得旁人纷纷聚众围观、说三道四,才好让他们嘴里闲言碎语闹得人尽皆知,从此暻王府上下跟着人沦为笑柄,不是正好如你所愿!”
说着,他嗤笑出声。
“不过也是,施恩嘛,别人口中贤德仁善太子殿下当然要宽宏大量以德报怨,所以你这般假仁假义,是想看对你感恩戴德还是负荆请罪啊?是,以往是害你摔马,那今日也断条手,够你解气吗,不然再赠你几巴掌,”阮莫洋挥手朝自己脸颊扇去,“这样够让你满意吧?满意吗!”
带些发泄意味,面颊被阮莫洋扇得留印,阮青洲看着他时稍稍蹙眉,却还是缄默不言。
“怎,连和说句话都叫你委屈?”阮莫洋扶着手臂朝他走近,“是,你看看你,多风光啊,坐享太子之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使劲地把踩在脚底,都有人拍手叫欢,心情好就随手给岳父送个官位,既能让旁人多骂几句白眼狼,又能显得自己这个太子宽容大度、有情有义,你心里痛快啊阮青洲!你不是早他娘看不惯吗,自小便想法子躲避,如今又这样瞧不起,这回得以报仇雪恨,用不用再磕头向你请个罪道个谢?行啊,跪给你看,这就跪给你看!”
侍女头戴簪花,敞颈露腕,上前拭他衣袍:“殿下恕罪,奴婢不是……”
“无碍。”
阮青洲知她心思,侧步避开接触,也未多看眼,翻身上马,便往山中去。
可方才行盏茶时间,他便
他脚踹凳,直朝阮青洲面前逼近,可方才屈膝就被扯起衣襟把拽起身,瞬时滞神。
阮青洲神色肃然,将那衣领紧拽,抬步逼上前去,冷声道:“阮莫洋你听好,提拔叶宣鸣只因他功成不居,未得重用,与任何人都无关,不需要谁对感恩戴德,也不会以今日之事居功。从不欠你,会帮你也是念着点兄弟情义,你要再犯蠢发疯,不介意送你出去丢人。”
时怔然,阮莫洋哑口无声,阮青洲已提着衣领将人拎回榻上。
经这番折腾,伤口牵得发疼,再想起方才听到那些嘲讽,阮莫洋倍感憋屈,鼻头酸,泪水随之涌上来。可这模样着实有损颜面,他不愿在阮青洲面前露丑,直要咬牙忍着,忍得发出阵阵抽噎。
是时帐外脚步渐近,他吞着泪,忙慌地想寻些东西来挡,却有方展开帕子往他面上盖来,替他遮哭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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