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存奕直身跪坐在他身前,但近日受湿雨侵扰,手上旧病又犯,眼下正颤得厉害。
听阮青洲发问,他暗自拉过袖口,应道:“殿下所言实则无错,增收农税无异于给贫苦百姓施压,是不仁,再是不义,但殿下可有想过,若此举非是只为敛财,那会是为什?”
增收农税经提出,便得朝中乃至各地多数*员认同,再想这些年南望商贸繁荣,或是大半官绅图到经商之利,才这般迫切地要将赋税重压推给农户。再有官绅商贾勾结,税使征管不力,致使征收商税遭到层层阻碍,如此,上下权责不清,才能使税银更容易纳入*员私囊,又或是紧握在商贾手中不放。
想到此处,阮青洲已是蹙眉:“国公或是在说……官商。”
谢存奕缓缓颔首:“商税征管缺漏早已,bao露无遗,却能遗留至今,殿下定会觉得荒谬绝伦,却也正是早先监察失责所致无可奈何。错过整改良机,如今若想彻查官商勾结,便要耗费大量人力财力,改换*员又将影响朝政稳定,不能蹴而就。南望地域辽阔,人才辈出,单是选任*员便要耗时甚久,如何保证这期间财资供应,又如何担保新官上任定能不负所望,这些问题亦不比征税难解。”
三四月雨水频繁,树木换上层新绿,在春雷中摇曳欲坠。
关州突发时疫,急向皇都求援,户部拨银数额大增,阮誉之更是挪内库私银应急。阮青洲得应许可至銮殿辅政,连几日忙于商议救济事宜,夜里常在书案旁伏身而眠。
每每瞧见,段绪言便会将他托抱怀中,轻放上床榻,拥他入睡。
阮青洲默许他上榻,段绪言也贪这点相互依偎暖。偶尔遇见几场大雨,电闪雷鸣,阮青洲带身闷热红,爱往被褥里钻,段绪言半梦半醒间常觉怀中空,总要觉得不快。
眼见阮青洲再钻几回,他索性就将被子压在自己身后,待阮青洲寻着被褥往他怀里挤来,便顺势将他抱紧。
阮青洲说:“错便是错,政道有错,举用有错,又如何能让无辜平民承担苦果?青洲不忘国公教导,仍记得‘达则兼善天下’,而此时却要引得民
潮热或会自胸膛、腹部蹭起,夜色能盖住切羞耻,时而蠢动难捱,他便向阮青洲索吻,过于热切索求会让阮青洲心软,与他厮磨过后,即使热得难耐,也还是会允准段绪言贴身拥他入睡。
他们靠着彼此获得慰藉和温存,萌动春意也只在夜里,等到清晨,热都消散,段绪言梦醒时,身侧往往便又空。
这日,阮青洲依旧起得很早,听得内阁提出增纳农税事,他专程到文渊阁亲自面见谢存弈。
雨天行走难免溅到泥水,阮青洲坐时遮起弄脏袍摆,未曾失仪态。
他道:“谢国公和内阁商量举措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但若要靠税银救急,缘何不管商税,偏只重农税?往年上调农税,便会涌现大批佃户,大量土地被官府和士绅收购,到时税使虚报税额、士绅勾结官府偷漏税银……这些屡禁不止问题无法根除,农税再增,压不过是靠田地营生穷苦百姓,收缴来税银也不会比原先多出多少,况且关州已有时疫,此时理当赦免当地百姓徭役赋税,向各地筹集粮款赈济,农税如何还能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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