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道,”阮青洲渐抬起眼,“所以今日只为求见父帝面,问清是非。”
阮誉之扶额平复心绪:“你要是非,就是要为政者兼顾天下众生,见不得伤残病死、贫
他不咸不淡地看眼,行至阮青洲身旁停步,躬身拜过礼,上阶入殿。
已至六月,正是入暑时节,阮青洲始终跪地不起,受着地面灼烫,双颊也被腾腾热气闷出红。
约莫又过炷香,似听殿内隐隐传来声:“让他进来。”
阮青洲缓神动动眼,宦官已至面前屈身传来话。
“殿下,陛下传召,让您进去呢。”
“……很脏。”阮青洲堪堪退开身子,双手垂耷在衣袍间,满是染上焦黑,始终不敢再往段绪言身上蹭去点。
他要起身,被段绪言扯进怀里。
殿内药味极苦,苦进舌根,再有几抹微腥血气混杂其间,阮青洲跪地倾入他胸膛,嗅得尤为真切。
他知道段绪言被撞得很疼,只微微隔开身子,却反被他贴搂过来,抱紧腰身。
“陪着,”段绪言闭眼埋进他怀里,“什都不用说,哪里也不要去。”
耐不住,轻轻捏来阮青洲下颌,要他看着自己。
眼中潭湖水起波澜,却是泠泠水色,泛着红,噙着水。
段绪言看很久,头回觉得阮青洲眼睛像要溺死人,他被拖拽进去,心中生起种极微妙情感,他不知那是什,竟会让他有点难过。
“想说吗?”段绪言问。
可阮青洲看着他,什都说不出,双眼眸收泪,独余着难褪红。段绪言已是然,指腹往他面颊拭过,抹去沾上点灰烬。
殿门大开那时,阮泊文从中迈出,与他错肩而过,神色冷淡。
待殿门再度合起,阮誉之坐于主位,已屏退旁人,他静等阮青洲跪身行完礼,也不曾看去眼,直言道:“太子上书陈论,说晟王处置流民失责失格,可有证据?”
阮青洲眼中黯然,语气平淡:“儿臣手无铁证,却是目睹耳闻,但请三司会审,还死者公道。”
“三司会审,”阮誉之冷冷地拋下手中奏本,“你想要什结果,是晟王入狱,皇室尊严经此重击,由得众民共愤,挑衅朝廷,还是要皇都接纳数百数千流民,再引农户聚众滋事,挥空国库,引得外敌开战入侵!”
阮誉之手按桌面,朝前倾身,沉声道:“那日谢存奕为何拦你,谁让他拦你,你心里不清楚吗?”
点清泪无声滑落,阮青洲垂眼,抬手抚上他后背,缓缓将他搂入怀中。
窗外夜色阑残,他们相伴,无人在意天明。
——
又过几日,东厂夜焚尽流民之事不知如何传出,多名翰林学士联名上书,请愿彻查此事真伪,在銮殿外跪多时。
阮泊文进宫时,烈日正盛,他朝銮殿行去,便见阮青洲领头跪在翰林学士身前,汗自颌边淌落,已将前襟湿透。
“知道,”段绪言轻声道,“不说。”
他撑肘起身,下榻坐在阮青洲身旁,阮青洲却只靠他背上。
“墓在崎山,怕留不住尸骨,就先葬。”阮青洲哑声说着,疲累至极。
段绪言眉头微动,不知何处被牵着发痛。他不懂,只怕身后突然空落下来。
“好。”他应着,想自腰后摸来阮青洲手,方才碰见,那人却抽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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