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即日起太子禁足东宫,未有御旨不得再踏出宫门半步!至于今日……”阮誉之仰头阖眸,借着扶额抹过眼角点湿润,放缓语气,“今日就在殿
阮青洲怳然,抬眸直直地看着他,手心掐得紫红却也觉不出痛感。
“陛下是在逼臣……认莫须有罪吗?”
阮誉之注视他半晌,手重按他肩头,咬牙压低声量:“你是朕儿子,朕血肉,他们只是朕臣下,孰轻孰重,朕又会对谁心软对谁狠下杀手,你心里有数。此事是就此平息还是由着他们继续作乱、波及生死,看你选择。”
置若枉然,阮青洲麻木地红着眼,攥得袖角湿皱。
迟迟等不到他服软,阮誉之默然颔首,垂袖站起,倏地沉下眉眼抬声道:“来人!即刻将跪在殿外——”
瘠穷寒?可你怎不想人心莫测,普天之下,何事能真正做到两全其美,康健病残、富贵贫贱,这万世不变冲突怎会易解?而今就算你顾得时,成全这数十数百人,便能保证另侧那数千甚至上万人不会因此心生不满、惶恐不安?治国治民非是纸上谈兵,不是靠着腔热血和满腹情怀便能造出百年盛世,能有多少人做得到先人后己,你不要高估人心度量。”
“可如此却也不是焚烧无辜生民缘由,他们有血有肉,清白无罪,儿臣不知为此平反错在何处,只知道,今日儿臣若罔顾冤死百姓,那身为皇储,良知何在,济世爱民仁道何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儿臣循着此道不动如山,十载朝夕里守着就是这些!这是父帝教诲,老师教诲,而今却要让背逆此道,去理解这些荒谬’牺牲‘。稳定民心和政序固然没错,可那些枉死百姓何辜,而所谓大道,也非是冷漠无情,非是急于压制民声、只为护住在位者和皇室——”
“太子!”阮誉之怒拍桌案,“这就是你和朕说话态度吗?!”
他起身至阮青洲面前,蹲身凝视着那双黯淡眼。
“多少年,关州遗患只增不减,国库亏空就是事实,流民和农户旦在城内城外大肆渲染,南望迟早招致内忧外患,岌岌可危,而你却在此时散出传言,又召集翰林学士到殿前请愿,是在反驳朕权威、要翻朕江山吗!”
“是臣。”
两字出口,阮青洲双目泛空,再无波澜:“煽动群情,召集大臣请愿,皆是臣人所为……还请陛下,落罪。”
阮誉之眉头微动,许久才问:“门外那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阮青洲说:“臣会让他们回去,再不提及此事。”
沉默半晌,阮誉之侧头深深缓过口气,背过身去。
“儿臣没有。”
阮青洲字句道:“儿臣没有做过这些。”
“若没有,那殿外跪着是谁!他们是朕臣子,却随着朕儿子并逼着朕挞伐亲王,扰乱政序民心!意欲何为!”
阮誉之斥袖起身,踱几步,方才俯身将手掌拍向阮青洲肩头。
“没做过那些是吧,好,只要太子说与此事无关,朕便让此事与你无关,若定要有个结果,那今日之后,朕就会让外头那些人尽数下狱,直至追究到带头煽动肇事者,当街问斩。太子见不得流民淌血,便是想看到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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