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莫洋神色大变,喃喃道:“皇都……”
段绪言道:“温仑公主此次随圣驾来关州巡视,后日就要出城,你们若要回南望,还有机会。”
阮莫洋摇头:“可二哥身体……”
段绪言淡淡打断:“他不能走。”
“你!”
“青洲,你要陪去看。”
滴清泪无知无觉地落下,淌至虎口,段绪言接来那滴泪,终见阮青洲多日死沉情绪有浮动。他转肩抱住阮青洲,胸膛埋进那人所有哽咽。
浮光就往天际漫开,阮青洲在暖阳下看很久,困倒在他怀里。段绪言抱他回房,靠守榻侧看着,寸步不离,吐再喂,疼再哄,病容才慢慢养回点气色。
可两国战事紧张,段绪言陪他不过月,白日便要前往布政司解军务,更要应对段承猜疑和段世书明枪暗箭。眼下,还未至他着手军务时南望便已请降,随后戴赫携兵起义之事日传开,段绪言策马出行半日有余,夜间回府时,书房通明。
“戴赫率章州营撤退出城后,佟飞旭方才携降书到达章州,听闻北朔大军攻城时便剩人守城,降书晚步送到。”段绪言停在此处,没有说下去。
扶稳。
身后,胸膛挨近,段绪言身气息酷烈浓厚,将他围裹着,只手掌轻扶脸颊,引他看向楼前。
株桃树展枝,晨曦落下,细嫩花瓣沾细光,生机盎然。
段绪言微微俯首,低沉嗓音贴靠在他耳侧:“天暖,桃树就开,青洲呢,什时候可以好起来?”
心头悸动瞬,阮青洲怔然,只手已微颤,被他握住。
“他说得对,”尉升沉声,“殿下不能回南望。”
尉升喉间忽而苦涩,他吞咽着欲言又止:“守城那人,是他吗?”
段绪言停顿片刻:“佟飞旭替他收尸。”
烛火晃,映过抽动眉头,满是沉默。
阮莫洋开口:“那南望……”
拳上几处新砸出破口挂着血,段绪言面色沉郁,漠然擦去,道:“南望乱局已定,戴赫带兵东返时沿途招兵,各州百姓苦于徭役赋税,纷纷响应,理当是要往皇都去。”
段绪言说:“昏睡这几日,带甚儿来看过你。当年东厂至风颜楼抓捕,邱娘先步在楼外寻见人,本想带他母子二人离开却路遇东厂侍卫,丁母只身引开追兵,跳下河,甚儿躲在暗处目睹,受惊吓,从此失神失语,至皇都开城后,才被送往关州养病,再等这座府邸建起,就把他接来住。和流民并烧死那对母子是关州人,刘客从当初隐瞒,是想引你去查流民被焚烧事实。”
天际点亮光绽起,阮青洲畏光,双眼发涩。他哑声:“……为什,不告诉?”
段绪言说:“本想等医治好他再告诉你切,可教他好久,还是只会张嘴,发不出声。他会害怕生人,所以躲在偏院里,寻乳娘和善,可他还是很怕,但带他见你,他会趴在床榻旁摸你手,昨日还叫声‘哥哥’,因为他摘朵桃花想叫你醒来去看……所以现在带你来看。”
“他还没见过那多山川河野,认不出漫山遍野花草,也愚笨,教不会他,但关州路都走遍,来日就带你们去看。”
段绪言恳求着吻向他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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