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朔受降,尉升和阮莫洋定在后日赶回南望,李之尸骨已派人火化成灰,由他们并带回安葬,但两国求和事宜还未开谈,你先安心养伤,们晚些再去。”
段绪言只字不提戴赫起义事,至床侧坐着,极轻地揉过阮青洲右臂,替他舒缓疼痛,却被阮青洲扶住腕部,探见手背。
“今日摔过吗?”阮青洲问,“像是擦伤。”
手中动作更慢,段绪言忽然沉默,迟迟不语。
觉察到些压抑,阮青洲稍稍起身,却被搂腰压回床榻,只闻冷酷气息似是掺着些山间凉风,总像压迫而来,却又忽地柔和,自腰间缠上,要藏进他怀里。
阮青洲垂眸,沉默片刻。
“再晚些吧,”阮青洲停顿,“他才养好伤,也免得尉升他们再因此事与他反目,所以还请周郎中先替保守此事。”
深叹气,周问扶膝颔首:“周某行医,以尊重病人意愿为先,自当不会轻易透露,世子放心。”
周问走,房中静下,阮青洲再生疲惫,半梦半醒间却觉怀中空,伤残右臂下意识要抬起,骤然生出疼痛。他抽痛着颤,铁风见状在榻侧停顿,手中正抱着熟睡丁甚。
他轻声:“公子不便,送小公子回房去睡。”
席晚风入窗,丁甚依偎在阮青洲身侧,已然睡熟。
三年前目睹生母坠河溺亡,孩童惊恐万状,心智便也停在那时。
阮青洲再见他时,丁甚抱着只虎头帽愣愣地躲在段绪言身后,曾经灵动双眼空余片呆滞。直至只微温手掌触上眉梢,丁甚惊动着颤颤,抬眼见阮青洲,才软下神色。
后来他成日坐在阮青洲身旁,也不说话,见阮青洲靠枕休憩时,便上榻躺下,怯生生地挪过去,至贴见阮青洲,再隔着虎头帽小心翼翼地抓上阮青洲衣袂。
他在阮青洲那处会寻到种安心,所以乐于靠近,也想要靠近。阮青洲醒后则会用手轻顺他背,再教他慢慢开口,点点试着发声。
阮青洲静躺,由他抱着。
“蹭身尘土,没沐浴,
“你……”铁风克制着不再上前,只是定定地看着阮青洲。
他想问阮青洲手还很疼吗,斟酌着字句却始终没能越出界限。
“小公子睡?”
段绪言话声立时自身后传来,铁风退步,小声应答:“是。”
指节轻够孩童面庞,段绪言看片刻,忽而意识到拳上伤口,便收手示意让人退下。待门扉合,段绪言独在灯前静站,手抬灯罩灭烛火,身影霎时匿在暗涌夜色中。
就这样,两个无辜受害之人,在异乡成相互依偎孤树野草,像是亲缘那般,血脉相系。
两人时常相伴,所以平日到入夜,周问便会来此替他二人同诊脉,但今日丁甚睡得早,周问来诊脉时,只听他呼吸匀和,阮青洲半晌未挪身,等周问把过脉后方才动动压麻左手。
“世子……”周问轻声,又犹疑着看眼丁甚。
阮青洲手轻盖丁甚耳,慢声问:“他睡得深,周郎中有话要说?”
“世子事,当真不能和王爷说吗?世子状况无法根治,仅靠服药只能缓解,世子理当也能感觉到,汤药日不用,不仅困乏心悸,肠胃更是灼痛,只怕……”周问叹息,“既已如此,想,总该是要让王爷他们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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