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有。”段绪言说。
“相识在冬日,还未满五年罢。”阮青洲低声数着。还差个秋、个冬。
“好快。”阮青洲被拥住,靠他肩头,往山间看去。
身
云开日出,天际明光照彻大地,片深绿草浪涌动,再不见远行人影。
阮青洲回首时段绪言就在身后。野草已生高,簇簇几近过肩,阮青洲站立坡上,像随时坠便会陷落绿野再寻不见,段绪言总要牵住他。
“遗憾吗?”段绪言问他。
“离别是常态,要习惯,”阮青洲补句,“你会习惯。”
风声太大,淹没最后半句,段绪言没能听清,抬掌挡在他脸颊旁,抵额问他,阮青洲却不回答。
四人间场沉默对视,像极诀别,唯段绪言人只身在外。
阮青洲轻轻笑起,眼旁淡红藏进风里。
——
几度风来,坡上远望,数点人马渐成天际处渺远虚景,阮青洲看至双眼不清,长睫被风吹得眯起。
来来去去,还是身在异乡,旧识再成故人,尽管相伴季,阮青洲也没再说要回去。尉升走时还是称他殿下,阮青洲释他名姓,只祝他来日洒脱。
他乡形单影只苦楚,也曾听闻不少南望之事,亦觉得世子实乃有匪君子,理当受到厚待。那日害得世子受辱,段雅亏欠,赠予玉牌块,望世子收下。”
温仑轻扶玉牌,缓缓递过。
阮青洲没接:“亏欠从何说起,那日公主解围,阮某还没谢过,今日亦是如此,玉牌贵重,阮某不能再收。”
“世子不要言谢,只当好友相赠。世子这般,大哥他……确实做得过分,也不知如何替他弥补,”温仑将玉牌递去,“此牌是父帝亲赠给,见此玉牌如见御驾亲临,世子何日想归,便能通行无阻,段雅只能做到这步。”
旷野风渐大,将衣袍吹得翻飞,温仑再欠身,款步退行,上车前目光越过阮青洲,柔和落在人身上。双眸笑起,显得清亮,她笑别,低头进车,避烈风。
正值夏日,热浪也要被风吹开,阮青洲默然与他相靠,感受着热风、草香,还有热烈日光。
“现在是夏月。”阮青洲说。
“对。”
“们认识多久?”
自天春二十年冬起,如今——
阮莫洋想好孩子姓名,叶清歌,字字解出,均是此生愿景。盼他随叶临嫣跳脱帝王家禁锢,盼他清澈爽朗生,盼唤他如念阮青洲。
束高扎马尾吹乱在风中,似携梨花酒香,佟飞旭满身风尘,双目深沉,似被消解冰川,入河后漂泊,再无归处。
节指骨仍挂脖间,阮青洲猜见缘由,轻拂他肩头尘埃:“去清戊寺替点盏长明灯,异乡魂魄才能寻到归处。”
佟飞旭沉默:“若有牵挂,不愿归呢?”
“点着吧,”阮青洲轻扶指骨吊坠,点向心口,“灯在心中,不在别处。”
车轮动起,朝远驰行,阮青洲记得那注目光,转身越肩回望,被揽进宽阔胸膛,裹进熟悉气味里。
“风太大,不要离太远,”鼻尖抵他发间,段绪言低声,“要让抱得到你。”
阮青洲微笑轻答:“吹不走。”
“你会走吗?”
犹觉天光刺眼,阮青洲久久没答,见前方佟飞旭牵马在树下久候,尉升和阮莫洋也正当下车,朝此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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