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阮青洲轻笑,“们拾些桂花就回去吧。”
回程,锦袋兜满桂花,路芳香,两人共坐马背,段绪言已沉默良久,仅双手始终自后圈着阮青洲。
荒郊杳无人烟,至入城后,街道行人或悠然或匆匆,均避不开朝此看来几眼。
来往目光中不乏艳羡,却多是冷嘲热讽
他要告诉阮青洲,他对阮青洲有钟爱,也有依赖,却只等来阵默然。
山间仅余风声,桂花细碎,于花枝上坠入发间,或又滑落白袍,阮青洲回避他热忱,清泠有如不染俗尘,段绪言静静看他,总似揽来水中月,却始终没能真正拥有过,更怕目光稍松懈,便不能将他挽留在人间。
天光又淡,段绪言带他往坡上走,至能见得到日光地方。
远山含黛,在余晖遍布时浸在片淡红中,阮青洲于高处驻足,喘息难止,总想寻个可以依靠地方,段绪言扶肩站他身后。
“可以靠着。”段绪言说。
到秋月,桂香充盈,阮青洲模样恬淡,额前几绺发丝垂下,像也染香。段绪言替他拨开。
“雨停,青洲。想去城外转转吗?”
——
城外树下,马匹垂首寻草,阵箫声渐轻渐弱。风未止,吹得桂花坠落,几朵夹在指缝,阮青洲唇瓣轻离吹孔,仅只左手压在音孔上,段绪言自后围抱着他,补全右手缺位。
阮青洲问:“那日宫宴,有箫为何不吹?”
“喝药?”
段绪言复述,抵着指腹俯身下去,鼻尖蹭着面颊轻嗅,碰见他呼吸。
热气交递,鼻尖沿唇形挪过,有意往脖颈滑下,段绪言缓缓贴近他下颌,指尖才抚上后颈,忽然个仰头便吻上去。
气息已乱,足跟抵在后腰,逐渐滑落,阮青洲屈膝踩着他小腿,左手被抬高至头顶,按进枕中。指节相扣,腕上尺骨隆起,桃花刺青随着肌肤伏动,被纳进掌心。段绪言沿脊背抚向阮青洲后腰,带着那腰身微微挺起,与他贴近。
像个拥抱姿势,阮青洲浅浅抬起右手,想要搂上,却酸乏得微微发颤,加重呼吸。
高地无处避风,面向落日时,阮青洲迎风靠他胸膛,披发总被吹乱,时时缠绕段绪言鼻尖。
段绪言靠近去嗅,却感受到他久久难平喘息,继而犹疑着扶腕摸上他脉搏。
阮青洲心跳总是很乱,起初他只以为是情绪波动或心神不宁所致,可调养这久,也未见他心绪起伏恍惚,段绪言才渐渐察觉到,阮青洲不论是静坐还是动身,心跳都很乱。
扶腕已久,阮青洲似有所觉,就要抽回手,却被紧紧攥住。再回首,便已对上段绪言质问似目光。
他知道段绪言要问,却不想答。
段绪言笑笑:“不想。”
为何不想?
阮青洲转头看他,有些追问意味。
段绪言说:“因为那日你不想听。”
他连注视都是直白,里面爱意、诚挚不经掩饰,都只朝阮青洲人倾倒。
段绪言托住那只手:“想抱吗?”
阮青洲浅笑:“习惯。”
习惯着想回拥,却屡次无力,屡次失落。周问说他手再也拉不动弦、提不弓,就连做些简单动作,也要练习很久。
“们还有很多时间。”段绪言贴吻他手背以示安慰。
阮青洲只是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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