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大笑狂妄,链条跟着晃响,古刀握柄敲链,目光渐落在缺指手上。
“阮青洲,及时止损最好,断指仇本不需要靠你来报,只怨你手贱杀大哥,也怨你福浅命薄,被南望拋到
——
马蹄狂奔,飞尘中具幼弱身躯被链拖拽,自乱石砂砾上撞过,磨出道长长血痕。
阮青洲疾追上前,逐至马尾时尽力倾身够向铁链,右手绵软抬又是错过,他无力至失声,索性跨腿跃,趁身躯摔下时方才能用单手狠拽铁链,却并被拖着磕损膝头。
极长道血红,延至深林,撞过树木方才断下。
阮青洲抱着丁甚被甩出数尺,身白衣滚过尘土浓血,磨出伤口自指节延至手臂,洇出血红半边衣衫,他撑手缓缓起身,托搂起孩童时手间更是发颤。
“人生有憾,是常事,”阮青洲伸掌过去,抚面轻托他脸颊,“们不求圆满。”
声渐飘渺,满庭桃树皆是空枝,段绪言朝着愈渐虚无身影几步走去,伞面忽而坠地滚落,继而落雪便朝双眼覆来。
抓空十指接满冰凉,他抹面而笑,笑至泪流。
阮青洲,阮青洲……
他在至痛呜咽中醒来,手间摸却已抓空,心头忽坠,睁眼再次确认身旁无人后,段绪言猛然清醒,起身四望,几步寻到门外时却与赶来周管事迎面碰上。
雨停。
点星火燃起,似见何处熏香袅袅,几片冰雪沁湿眼眸,段绪言在梦中身归白茫桃林,忽听钟声敲响,骤然回首时,竟在雪中白头。
月白宽袍穿过风雪而来,驻足时枝上霜花坠向伞面,刹那绽开,阮青洲带伞遮过他头顶,如初见时那般。
段绪言微怔,伸指抚上,半晌不离。
梦中面色也似从前,润如白玉,阮青洲仰头看来:“你说,人生若回初见时,你还会相识吗?”
副身躯瘫软,后背和双腿经拖行变得血肉模糊,白骨都已露出,丁甚满身破衫,神思涣散,只蜷他怀中阵阵抽搐。
“痛……”丁甚颤至无声,只是重复着这个字,每每张口,嘴边鲜血涌出,便将脖颈染红。
阮青洲已是失神,只管抬手去接,却盛来满掌血红腥臭。他对着破碎血肉无措至颤抖,紧抱着丁甚,怔然地看着眼前片水光和血色。
古刀扯绳调过马头,远看两人,提刀冷冷下马。他拽过拖地铁链,抬步朝人行进,轻慢道:“看着至亲之人就要死在面前却又无力回天模样,啧。”
古刀歪头扭扭脖颈,扬唇笑起来:“就是你现在这样。”
“王爷!”
周管事慌忙止步,被扶肩把拽直身子。
“青洲呢?”段绪言问。
周管事脸急相,应道:“御驾回宫之日将近,刑部今日至牢狱接办珘王案,却有歹人趁时潜入大牢将小公子掳走,布政司递来消息后铁风侍卫便先带人到牢狱去,可待铁风侍卫走,歹人却拖着小公子到府外,世子他,世子他……”
追去!
指腹瞬时停滞,段绪言静止良久,忽而笑笑,眸色却愈加黯淡,沉如死水。
不要相识。
全是厄运和遗憾话,不如不要相识。
彼此心照不宣答案呼之欲出,但段绪言始终不愿说出口。
除却风动,四下无声,阮青洲却如听见那般,缓缓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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