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声亮,寒光刹那闪过,直穿腕部,痛意猛然袭来,段世书惨叫出声,右腕呈弯折状被死死钉在地面。
段绪言转刀绞动血肉,指缝血腥已是黏腻,却听那阵哀嚎随即变作阵阵大笑。
段世书癫狂地看着他:“丹砂入火,则烈毒能杀人!段绪言!你救不他,切都晚!都晚!”
晚。
周问坐在榻侧缓缓摇首,抬眸对上阮青洲苍白病容,欲言又止,竟道不出个字。
声凄厉长音破过夜色,便同日暮时分阴云忽坠,骤而落下那阵倾盆大雨。
闻声,铁风在大牢外警惕回首,方才快步进门,迎面便见段绪言手间染血,面带寒意走来,却是语不发,径直牵缰绳,几步跨上马背。
愤然鞭挥下,遂听马匹狂奔,迎雨撞入黑夜,铁风远望那身影,再进牢狱,便见狱吏慌张奔出,忙乱脚步中只有笑声远远传来,嘶哑癫狂。
铁风循声走去,血腥渐涌鼻腔,地面片赤色漫开,段世书背靠牢柱,手垂地,匕首已将骨肉穿透,钉死在地缝中。
他痛至抽气,扶着手腕仰天长笑,笑声颤颤不止,如方才见到段绪言杀意那般得逞。
苦药弥漫,阮青洲躺在微弱烛光里,更显清羸,他哑声开口:“这副身子如何,理当也能明,周郎中但说无妨。”
周问扶膝叹道:“朱砂有小毒,虽可入药但不宜多服,更不能以火煅之,世子曾多次多量服用,又被迫吸进肺腑,如今世子体内积毒甚多,此前还只是昏乏灼痛,今日呕血便是伤及脏器,已是……已是难以转圜。”
夜雨不止,狂风大作时吹入廊下,淋透斜晃灯盏,屋外,被冷雨浸透身影停在门前已久,怔然至手脚僵硬,指尖欲扶上门板,又滞在半空紧紧蜷起,衣摆水珠淌落不止,砸地面,蓄成水凼。
“世子今夜还有道汤药需服用,先去配药。”周问起身拉门,抬首便是惊愕。
“药馆孔郎中很好收买,毕竟在他妻儿性命面前,阮青洲又算得什。听闻阮青洲身旁那宦官很是机灵,便让人往酸枣仁上撒白沫先行试探,后来那宦官果真将药包送回药馆,却不知正合意。有异酸枣仁全数调换过后,孔郎中便会告诉他,此物捣碎入药更好,他是谨慎,自然会盯着药童捣药、打包,却不知捣臼中早已加碾成粉末朱砂,往后每日三次,必随汤药进入阮青洲口中,但这还不够!你定想不到,用朱砂制香,经火点燃所释出香气有多阴毒,你猜,阮青洲被囚进牢狱那段时日,嗅进多少,朱砂碾碎成倍掺入汤药,他又服下多少。”
段世书说得兴奋,紧盯着段绪言渐沉渐冷双眼笑起来:“听过吗,丹砂,味甘微寒,安定神明,则精气自固。独用多用,令人呆闷。若经伏火及切烹炼,则毒等砒、硇,服之必毙。”
最后几字刻意放慢,段世书阴恻恻地笑着,脖颈猛被掐紧,狠狠抵向牢柱,时无法呼吸。
已是极怒,段绪言臂上青筋,bao起,指间扼得愈紧愈重,有意捏碎手中脖颈。
段世书濒临窒息,生出几阵挣扎,至额角筋脉凸显,双瞳都已布满血丝,逐渐失神,狱吏再不敢袖手旁观,急忙上前劝解,可方近身,却是猝不及防就被抽去腰间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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