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绪言捏重指节,不再朝那身影看去眼,听白霓道:“东家曾言,们八十五人能从此退隐山林最好,虽无姓名,却能无灾无难,平安顺遂。但保全公子安危是东家所给最后道指令,们必然要守。”
段绪言稍抬眸,拳身暗攥。
柳芳倾这……傻子。
“皇室之争凶险,近来关州及南望现状也听闻,因而白霓不才,擅自揣测公子之需,求援家父旧部,召来兵马。”
白霓取下发间步摇,俯首呈上。
久别重逢,身姿如若往昔,却褪层魅影,只剩清丽。帷帽平放桌面,白霓道:“与平安自路州渡回北朔,共八十五人,现住阿娘故居,迂州平安山中,不曾有人知晓。”
段绪言顿顿:“柳芳倾……”
白霓垂首低声:“他不在。”
也只他人,不在。
当年想避开北朔细作必死之令,救下所有人性命正是柳芳倾。他提早几月便将杀鸡宰猪鲜血收来,又让每人每隔旬便献出点鲜血存入冰窖以备所需。
青洲还有所牵连那个“家”。
可如今他所能调动兵马仅剩三万有余,若向薛秋霖及关州营再借兵,却也绕不过段承。他甚至想去求已经告老还乡薛赈。
从关州到薛赈故乡,来回也要数日,就算薛赈应许,自他发出布告召集北朔旧部齐聚也要至少旬,南望等不这久。
眼下只能暂靠那三万士兵背水战,还不能以北朔名义出兵,以防惹怒戴赫。
段绪言成日都在思索个万全之策,至阮青洲入睡后,疲态方才显露些许,他俯首靠上阮青洲手背,恳求般默念着,却听铁风走来。
“白霓本乃骁骑将军白荣之女,家父战死沙场,是为英烈,尚有家父家母信物在身,已召旧部兵马齐聚待命,愿为公子献力。”
至北朔接应船只到达路州渡口时,备好鲜血便会泼向河岸,伪装成船夫北朔人会督促细作自尽而亡,因而他们合力将人打晕推下水岸后便登上船只掌舵。
柳芳倾目送所有人平安上船,斩断绳索。
锦衣卫必将追及此处,见不到尸身,他们随时都会出船追缉。柳芳倾要给他们留下条生路,所以选择只身迎对。
他救所有人,却没人能救下他。
佟飞旭侧靠门框,背对二人,已将故事从头又听遍,谁都看不清他神情,也未再见他动过。
“主子,佟公子带人求见。”
——
佟飞旭来时隐蔽,与人自侧门而入,便随铁风进书房。
冬日步履皆能带风,进门时帷帽薄纱轻扬,女子面容若隐若现,段绪言似已见清那轮廓,指尖扣紧。
女子随即揭帽欠身:“庶人白霓,见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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