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帝没有答话,他怀疑视线仍然在打量着堂下这位为自己尽忠多年丞相,他知道裴家人聪慧,也认可裴相忠心,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最近几年他愈发觉得力不从心,死亡阴影似乎即将将他笼罩。
裴家是不是也看到这点,裴延尽忠太子,是不是裴相觉得自己气数已尽,要扶植新君继位呢?
此刻嘉兴帝被他多疑影响理智,已然忘是他要求裴相培养个继任者辅佐自己儿子,是他笃定太子必然会继承大统,裴家才坚定地将宝压在太子身上。
长久沉默之后,嘉兴帝敲敲书案桌面,最终妥协:“那便依你所言。”
他闭闭眼,侧眸不想看那封罪己诏,只觉得自己瞬间都老十岁,却只能保全太子名声,将其昭告天下。
傅如深人。陛下或许不记得,二十年前,傅如深中状元,带着证据纠集几位御史,向陛下递奏折请求彻查江家徇私舞弊案,当时朝堂上江家余孽未清,微臣便将此事压下去,参与其中*员并发配出京到地方上做官。傅如深那是有能力游说御史,如今便有三寸不烂之舌蛊惑太子。”
嘉兴帝确实不记得此事,近些年他记忆力越发不好,连三四年前事情都记不太清,何况二十年前。
但他不想在自己心腹面前示弱:“裴卿所言极是。”
裴相在心中行口气,这才惊觉脊背全部被汗打湿,紧紧黏在身上,伴君如伴虎,即便裴相习惯这种场面,每次也会不自觉间心跳加速。
他知道嘉兴帝根本舍不得罚自己唯亲儿子,即便听说太子先斩后奏,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在这种情况下裴家旦牵涉其中就只能成为嘉兴帝发泄怒火工具。
左不过是他年轻时轻狂往事,真要算起来他也只有个处事疏忽罪名。
嘉兴帝能将自己手足杀绝也要登临帝位,就已经说明他不是个多在乎名声皇帝。
接下这封罪己诏,保全太子,还勉强能忍。
嘉兴帝招手,边上
而且他解裴延,那就是头人前会收好獠牙野兽,绝不像表现出来那好驾驭,他无法控制住裴延,若是裴家有可用之人,他也不会被迫选裴延,以至于如今给裴家惹出这种祸事来。
却不想嘉兴帝道:“你即刻拟旨,傅如深进谗言蒙蔽太子,判他满门抄斩。”
蠢货。裴相低头皱眉,在心里暗骂句,嘴上却只能恭敬劝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陛下若想保全太子,便只能认这罪己诏,既然认,便不能对功臣傅如深下手。”
嘉兴帝怒极反笑:“哦?那裴卿意思是朕只能感恩戴德?”
裴相说:“陛下若想惩治傅如深,等最近风头过,随便找个其他由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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