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啸堂雅室中,徐应白眉头紧蹙。
付凌疑烧退不下来,还隐隐有越烧越高趋势。
彼时已经是夜晚,徐应白下午睡快个时辰,现在还不困,他看着付凌疑烧得几乎快
而后是那只草蝴蝶,他在嘉峪关时,碰上凶恶乌厥骑兵满身伤痕地捡回条命,却发现那个小布袋子不知道什时候不见,连带着那只草蝴蝶。
他疯样重新回到战场,翻遍尸身和被火焚烧焦土,也没找到那只草蝴蝶和小布袋。
他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自己漫无目地往前走,不知要去往哪里。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家人死于当年场冤案,他喜欢人死在乱箭之中,坠入江河连尸体也找不见。他念想断得彻彻底底,只个人踽踽独行于广阔天地,像是被丢弃人,没有归处可以去。
分别那个夜晚,徐应白曾温声承诺过,可以去长安找他。
徐应白不会活过来。
付凌疑望向自己和徐应白南渡时路,他们来时是春日,草木青青,也掩不住路白骨;而今已是深秋,树枯叶黄,饿殍遍野。
他数数自己带上东西,个装着小碎银子布袋,只已经泛黄草蝴蝶,还有几张残缺不全道经。
接下来路,只剩他个人走。
起初,踏上四方道路时,付凌疑想,人世间那多人,又不止个徐应白,自己终归有日会忘掉,会释怀。
埋完整个道观尸体,付凌疑人下山。
他想,就这样吧,能做就那多。
但付凌疑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南渡那几个月日子。
他们朝夕相处,近乎相依为命。
明明那天晚上,人还好好啊。
可是徐应白已经死,徐应白留给他东西,也全都损坏弄丢。
长安再也没有他故人,他连个念想都没能留下。
每当想到这些,付凌疑就会喘不上气来,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他假装徐应白还活着,开始执拗地写着信,写自己见过什,去到过哪里,有时还会折花折草塞小块泥或是石头到信封里面,等碰到驿使,就把沓信都交给驿使。
他字写得比以前漂亮许多,隐隐有些文人风骨。
然而那些信送不出去,只能日复日地待在驿站里面,等着被焚毁。
那些相处日子里渐渐滋生爱恋,终有日会被时间消磨殆尽。
只要时间够长,切都会好。
于是付凌疑路向嘉峪关行进,然后又从嘉峪关东下,从深秋走到初春,又从初春走到冬日,他身上碎银给路边孤苦无依妇人、孩子,老人。
装银子布袋后来装不是银子,而是只草蝴蝶。
而那几张道经最先损坏,付凌疑已经费尽心思保留,可是,bao雨如注,那些道经全都损毁,成团浆糊。
怎自己就只离开个晚上,徐应白就没。
为什要走呢,如果那天晚上没有走,自己直待在徐应白身边,徐应白是不是就不会死……或者就算死,也不是孤零零个人。
撕扯情绪叫嚣着,自责后悔与痛苦纠缠在块,疼得付凌疑抱头蹲下来,他神经质地偏偏脑袋,骨头咔嚓咔嚓地响着。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去下去。
人死尘灭,再想也回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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