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凌疑头发又黑又硬,摸起来略微有点毛躁扎手,徐应白稍稍用力,付凌疑顺从地将头低得更低,炙热呼吸洒在徐应白颈间。
肌肤相接,付凌疑烫得像团火,徐应白被这团火灼烧得颤下。
而后付凌疑低下头,他那双黑色瞳仁压着滔天不甘与不安
只可惜徐应白运气确实不太好,上世,即便魏璋不杀他,不带他南渡,他兴许也活不到那年冬至,那几个月时间,大概只够他将雍州叛乱平定,将长安防务给安排好。
他当时是想将雍州交给庄恣与魏珩,可惜未能成行。
至于今生,运气也不大好,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得更重。
“差人把李毅他们都叫过来。”
付凌疑不敢离开徐应白,用鸣镝将暗卫叫进来,让他们去找人,随即半抱着徐应白,给他穿衣——他此刻没力气抬手。
“没事……”徐应白抬手按住准备叫人付凌疑,轻声道,“咳出来就好。”
徐应白久病成医,对自己身体有几斤几两十分清楚。他叹息声:“暂时死不。”
付凌疑收紧自己臂膀。
现今已是六月,天气热得有些闹人,徐应白却觉得冷。
前世这个时候,徐应白是在南渡路上。
第二日清晨,徐应白挣扎着从昏睡中醒过来。
彼时天光刚亮,他手指动动,立即就被人裹在温热掌心。
紧接着,付凌疑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徐应白眨眨眼,他眼前有些混乱模糊,所有东西都成大片灰暗剪影,过好会儿,他才逐渐看清眼前事物。
营帐透着点白光。
腰封束好,付凌疑用那根木簪子挽起徐应白那头漆黑如锦缎长发。
木簪子斜插入墨发之中,付凌疑不甘心地环抱住徐应白腰,咬牙道:“真毫无办法吗?”
徐应白轻轻摇摇头。
“至少如今,”徐应白说,“确实没有办法。”
他探手去揉付凌疑脑袋,付凌疑低下头让他摸得更方便些。
南渡时徐应白已经病重,那时付凌疑也是这样抱着他不松手,太医陈岁给他把脉,把完脉之后,总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太医院是历朝历代医术最为高明者所在处之,而陈岁又是太医院最好太医,他尽力保住徐应白性命,让徐应白不至于在南渡伊始就命呜呼。
只可惜南渡时条件有限,又舟车劳顿,事务繁多,陈岁除用药请脉以外,没办法用其他办法来延续徐应白性命。
而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开始,徐应白就已经释然,能活天算天。
幼时江湖大夫都说他活不过二十五,玄清子听次气次,拿着扫帚赶人。徐应白却不恼,心里想若是活过二十五岁,算是赚,若是活不过话,那就算倒霉。
“睡……”徐应白唇角微动,声音如蚊呐,“……多久?”
付凌疑撩开徐应白额前碎发,轻轻别在他耳后,小心地亲吻他发顶,沙哑着嗓子回答:“天。”
徐应白眼睫颤颤:“吓到你吧。”
付凌疑胸膛重重起伏下,没有答话。
“但愿还来得及……”徐应白话音未落,就爆发出阵咳嗽,付凌疑惶急地扶住徐应白,滚烫血自徐应白唇边滴落在他手背,如块能将人烧透火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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