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每日都要来送三次药,那药闻着就极苦,徐应白却像尝不出味道般,每次都是口全部吞下,连眉头都不皱下。
生命力强悍到惊人,因而付凌疑又觉得,徐应白先前话是想震震自己,并不是说他真会很快死去。
夜晚来得很快,大雪簌簌而落,厚厚层压在枯枝败木上,传来阵压抑吱呀声。
徐应白终于将笔搁下,看向窗户外
徐府书房灯火彻夜不息,徐应白竭尽全力将自己能做事情全部做好。
付凌疑看不明白那些密密麻麻卷宗和舆图,但他看出来,徐应白脸色天比天要苍白,几乎可以用面无血色来形容。
他替徐应白感到不值。
这些人,这个天下真值得徐应白这样做吗?
此时天又很冷,雪下得极大,即便书房里面燃着盆炭火,徐应白有时还是会被冷得全身发颤。
那是付凌疑留在徐应白身边第三、第四个月。
徐应白着手准备南渡事宜。
虽然在徐应白看来,还远远不到要南渡时候。
前朝南渡都是外族打到都城,实在不敌才会被迫迁都江南,在江南再建政权以维持王朝统治。
然而如今乌厥只是打下几座城池,魏璋就嚷嚷着要南渡。
宣政殿偏殿内,血腥味与清苦药味混合在起,弥漫在空气中。
付凌疑站在离屏风不远地方,双目通红充血,盯着屏风上那动不动浅浅灰影。
伐骨洗髓法子危险,容不得丝半点差错,屏风内除太医药童和定时换水侍女,谁也不能进去。
周围暗卫担忧地看着自家头儿。
他们头儿自从醒过来以后就直在屏风外面守着,人几乎不吃东西,也不睡觉,眼睛眨不眨地盯着屏风里面属于徐应白那道剪影。
付凌疑跪在不远处守他,看他写会儿停会儿,握笔手都在颤抖,偶尔还会发出剧烈咳嗽声。
每次听到那阵近乎撕心裂肺咳嗽声,付凌疑都会想,再这样咳下去,徐应白身上骨头是不是都要被咳断?
但面前人似乎也没有他想象那样脆弱。
至少每天,徐应白都能面不改色地起身,像个没事人样继续处理他政务。
就算是重病高烧也不例外。
他隐约猜到缘由几何,但已经无力阻止。
世家大族十之八九都被收买,朝廷命官惧怕世家和皇权双重威逼利诱,大都缄口沉默。魏璋叫着要南渡时候,除却徐应白,也就只有梅永和个年轻*员还有两三名人微言轻武官出来反对。
这根本是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但好在,魏璋最后还是将安排南渡事宜交给徐应白。朝堂上大都是尸位素餐之人,这样庞大安排,没有几个人愿意担起来。
这对于徐应白来说是个好事,除却后宫以外,他可以尽他能力调动人事,安排好长安和靠近嘉峪关几个郡布防事宜。
机械得像个失去灵魂木偶,又执拗得像条失去主人狼犬。
不论怎劝都不愿意离开。
他从白天守到夜晚,又从夜晚守到天际微微发白。
在漫长又难熬等待里面,付凌疑言不发,乌黑眼眸沉淀着压抑而又哀戚暗光。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前世,那时,他也有整日整日跪在旁,守着徐应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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