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冷,又黑又长老街巷子只零星停着几辆车,街上并无行人。姜信冬坐在车里抽完根烟,打开车窗换气,有几片冰凉雪花落在他脸上,慢慢融开。
很像贺听随手抓把雪水按到他肌肤上触感,那是很久以前事情,如今想起来,每帧画面竟然都还清晰可见。
那时候贺听会在寒冬腊月时去阳台抓把雪,趁他不注意塞进他衣领里,最后因为不占据身高优势被他按在沙发上认错求饶。
那时候贺听会压着脾气给贺辰星讲题,脸上满是不耐烦可讲完又会得意地说:星星可太聪明,不愧是弟。
那时候贺听对他说,你和贺辰星是对最重要人,你们是世界。那模样既诚恳又真挚,像极在说掏心窝子话。
可今天黛青觉得他像是变个人——始终垂着头,瞳孔里再没锋利和光彩,如同个游离在真空中透明个体,似乎根本不愿和任何人发生交流。
她犹豫几秒,还是决定走上前去打个招呼:“贺听?”
被叫到人顿下,抬起眼皮木然看她眼,又很快垂下去,仿佛看到只是团空气。
在那个瞬间,她瞥见贺听眼底压抑巨大悲哀和绝望,这种情绪像汹涌海水,不知不觉会感染人神经。明明她跟过世人素未谋面,此刻却也禁不住嗟叹惋惜。
姜信冬是在生日前天知道这个消息。
漾心娱乐大股东贺文滨儿子去世消息不胫而走。娱乐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不多久就有人收到风声。
陆续有公司艺人到场进行哀悼,灵堂里花圈多得快放不下,后到全部摆到灵堂外面。
灵堂中央挂着贺辰星微笑照片,白净清秀,眼神灵动,只可惜现在是黑白。
贺文滨触目崩心,眼窝深陷,仿佛夜间苍老十岁。李曼哭晕过去两次,在旁人搀扶下颤颤巍巍站着,形容枯槁。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场景过于残忍。
雪还下着,震动手机把姜信冬拉回现实,屏幕上戴若池发过来数条信息,他摸出来草草看眼,无心回复,又关掉。
脑海里有个声
乐队结束排练,晚上和工作人员起吃饭,有人随便提嘴,说最近漾心旗下好些艺人都在B市,因为要参加老板儿子葬礼。
姜信冬夹菜筷子停在半空中:“哪个老板?”
“大老板贺文滨,”工作人员感慨,“说是他儿子才十几岁,得癌症治不好,怪可惜。”
姜信冬怔住,手里筷子冷不丁颤下,吃半碗心事重重饭,随即穿上大衣与众人告辞。
前夜下雪还没化完,路灯下又飘起绵绵雪花。
连鲜少见面亲戚都泪流满面,相较之下贺听显得格外冷静,始终缄默,不发语。
中午时分,黛青穿着袭素雅黑衣,在人群中吊唁默哀,结束准备离开时,眼神忽地瞟到站在贺文滨旁边青年。
她打量半分钟才敢确定这人正是上次在森林里给她拍照摄影师,贺听。
来她根本不知道贺听跟贺文滨之间关系,二来贺听现在状态与上次见面时实在是大相径庭。
几个月前贺听是冷淡而专注,骨子里隐隐带着丝傲气,相貌气质都出挑,拿着相机往那站自然就能把人目光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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