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瞬间贺文滨心中百味杂陈,在贺听冷然表情中猛然察觉出个事实——他似乎再也拦不住这个儿子,从四年前他把贺听送走那天
四周静谧,他在墓碑旁站两个小时,说些不痛不痒话,大多是报喜不报忧。
走之前天已经黑,他细致地擦干净墓碑上照片,声音沙哑:“妈,走,希望还能回来看你。”
出墓地,当晚他就订好回纽约机票。
贺文滨知晓他要走消息,心中怅然若失。他前半生春风得意,没想到却落得个中年丧子下场。
儿子倒是还有个,只是巴不不得离他越远越好,说走就走没有归期。
不过她已经隐约有不好预感,收到花立刻打听贺辰星下落。
贺听不知道该不该把残酷现实撕开给孩子看,只是垂下目光说:“这些是他直想送给你礼物。”
“那他为什不自己来送给?”倪梦追问。
贺听沉默很久,在倪梦逐渐惊慌失措眼神里说:“因为他现在送不。”
其实以后也都送不。
因为写人体力不支有些歪斜,笔划却写得极其认真:
哥,觉得可能要先走,对不起,说好要跟你起去地方,大概都去不成。你不要生气,因为真已经尽力。最后还有个愿望,希望你能替做到:你把抑郁症治好,喜欢什就去争取,你值得所有最好东西。布加迪送给你,以后见它如见。——不论到哪里都会想念你弟弟
贺听举着手里纸条仔仔细细读三遍。
几周前他告诉贺辰星,要把最宝贝东西送给最喜欢人,没想礼物最后兜兜转转送到他手里。
或许贺辰星本是想送给倪梦,只是到生命最后,发觉自己最放不下心人其实是贺听。
但倘若要溯本回原,当年贺听是被他强迫赶走,说到底也是自己种下孽。
他只好托李曼打电话劝阻,然而贺听态度决绝,把银行卡分文不少地还回去,连带着几个月前他送车起归还,丝毫不留商量余地。
几天后他亲自上门阻拦,却见贺听已经清空客厅,门口孤零零摆着个收拾好行李箱。
他胸口有气,语气也不算好:“再有个多月就是春节,就这着急走?”
贺听倚在门口也不抬头,盯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话:“习惯,每年都是个人过。”
空气里静默片刻,倪梦还想问什,贺听却率先步告辞,转身消失在医院走廊里。
他发现自己狠不下心,面对贺辰星喜欢人,说不出残酷现实。
从医院出来后,他去趟墓地。
石阶两旁掉些腐叶,地面上积雪化半,脚踩上去还会发出咯吱咯吱声音。
座座墓碑安详地排列着,这里葬着他母亲。
正是年中最冷几天,窗外光秃秃梧桐树干上积雪,风吹就哗哗落下。
来年春天这些树还会长出茂盛枝芽,可是贺辰星再也长不出新头发。
午后玻璃窗户上折射出刺眼光,贺听捂住眼睛,不知不觉抹满手泪水。
第二天中午,他买束鲜花和串精巧手链,开车到医院送给倪梦。
或许是大人们出于想保护孩子心理,倪梦并不知晓贺辰星真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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