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苏走步,它便叮铃响下,清脆如碎玉。
承影剑横在案上,谢苏将它抽出,在金链子上比划半天,最后还是回手归剑入鞘。
明无应说以他现在修为斩不断这链子,那就是斩不断。
他再怎尝试,也定是徒劳无功。
可是这链子随他步响,全被坐在外面明无应听在耳朵里,失去自由受制于人感觉倒还在其次。
这句话听在谢苏耳中,不啻往滚油之中泼热水,烧得他耳根通红。
“不可能。”
“怎不可能?”
明无应作势要拉开衣襟,给谢苏看看他摸什地方。
谢苏掉头就走,步履飞快,金链子拖在他身后叮铃当啷响个不停,明无应放声大笑。
谢苏没有答话,但是脸上神情却明摆着在说,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明无应含笑道:“用链子锁你,是因为你睡觉不老实。”
那夜在客栈中,谢苏说自己睡觉不老实,固然是为不跟明无应住间房,可也不是纯然说假话。
他少年时有段时间经常做噩梦,每每惊醒时如同溺水人被救上岸,时而全身脱力,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有时候还会梦游。
有天晚上姚黄起夜,见到他穿身月白中衣,长发披散,坐在水边,吓得连滚带爬,嚎得半座蓬莱山飞禽走兽都不安稳。
此刻离得明无应近,谢苏也就闻到点淡薄酒气,混着明无应身上白檀香。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觉得今天明无应有点形容不出来地方。
明无应身上有点薄薄醉意,不多,但是让他看上去更加散漫。
谢苏漫无边际地想,要是他此刻叫明无应声师尊会怎样。
路上辛苦维持假面,他不要,明无应总不能真把他带回蓬莱山,用锁链关他辈子。
谢苏觉得莫名羞愤。
他负气坐下,看到案上不起眼地方,放着小小只白玉酒杯,跟明无应用来饮酒那只是对。
杯底有淡淡点红痕。
谢苏
谢苏几乎脚踩进水里,他也顾不得管,进房间回手就把门关上。
可那段金链子拖曳得长,还卡在门框上,谢苏半是被明无应话激得,半是知道自己又着明无应道气得,关门时手劲奇大,金链子在门框与门之间错下,卡死。
谢苏抬腿挣挣,金链子动不动。
明无应仍坐在花影之下,看着那扇门吱呀开条小缝,那段金链子倏然收回去,随后门又被关上。
这薄薄扇木门,挡得住人影,挡不住金链子拖在地上声音。
谢苏底气不足地问:“是梦游吗?”
明无应否定道:“没有。”
谢苏稍稍安心下来。
明无应看着谢苏,似笑非笑地开口,吐字清晰,不疾不徐。
“你没有梦游,你只是……摸下。”
谢苏心知是自己从客栈中逃跑行为惹到明无应,他这师尊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但此刻他既然喝酒,来软就比来硬更有效点。
“……不逃跑。”
明无应闻言,却是要笑不笑地看着谢苏,他随手捏住那只酒杯把玩会儿,又将它掷出去。
那白玉酒杯落在水中,却没有沉下去,化成朵玉兰花浮在水上。
“你以为是为这个,才把你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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