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从未想过明无应也会收别人做徒弟,不是他,也会是旁人。
谢苏心中有个模糊“旁人”影像,时像是丛靖雪,时又不像他,最后幻化成他在水魈幻术中见到那个面目模糊少年。
幻术中明光祠与真实中无异,明无应带着那少年离开,却把他留在那里。
那重重帷幔如茧裹来,将他束缚住时刻,灰尘呛入口中味道十分真实,令他心神瞬间恍惚,似乎自己真被留在那个破败明光祠中。
酒意缓缓地蒸上来,谢苏心道:“难道这样霸道,不许师尊再收别徒弟?”
他伸手想去捉那两点萤火,可是手指像是不听使唤,浑身软软没有力气。
那杯酒,同他上次喝过很不样。
这次没有花香覆盖,酒香冲入口中,辛辣之中别有种暖洋洋意思,喝下去便流遍全身,四肢百骸都暖和起来。
只是晕淘淘,浑身上下点力气也没有。
此处水汽氤氲,虽然无风,倒也清凉适意。
道:“看得见这劫数,却看不到前后因果,或许祸福难料。”
他低下头去,更仔细地查看棋盘之上众星辰轨迹,下刻,只大手伸来,径直将棋盘上所有星辰抹去,却是粗鲁霸道。
“你……”
明无应收回手,勾起嘴角笑:“看不见就别看,你都说祸福难料,焉知不是祸福相依,失而复得?”
棋盘上万千星辰被明无应搅乱,纷纷失位,元徵怔片刻,也不见恼怒,只是无可奈何地微笑道:“或许是个情劫也说不定,你就不怕?”
不知是酒意发作,还是这个念头令他羞惭,谢苏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热,连呼出去气也烫起来。
他向后仰倒,躺在草地之上,伸手用衣袖盖住脸,不知道师尊若是得知他心中这些念头会怎想。
躺片刻之后,谢苏觉得袖中似乎有什东西越来越冷,像是块冰在他袖间化开那样。
他伸手到袖中,摸到却是那张已经被自己揉皱花笺。
谢苏展平花笺,只觉得上面阵清凉之
可是谢苏坐在这里,只觉得心里有种从未体会过异样滋味,夜色中诸般美景也进不他眼睛。
片刻之前他句话也不说,站起来就走,其实是很失礼件事。
可那时谢苏觉得自己胸口好似有只皮鼓涨起来,他再不离开,那只皮鼓便要爆裂开。
为什自己突然之间就生气,谢苏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只知道师尊说起若是换他来教丛靖雪会怎样,话还没有说完,自己便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听下去。
丛靖雪文质彬彬,性情温和,是个很好人,与他相处也很是愉快,可是听到师尊那样说,谢苏心中无端生出种异样情绪。
“怕?”明无应笑道,“能让陷入情劫人,恐怕还没在这世上生出来呢。”
元徵轻笑着摇头,伸手将那枚云子放入棋盘,霎时间,夜幕之中出现只白莹莹月亮,院萤火便即失色。
游廊之上,无数缃色帷幔无风自动,飘飘荡荡,将谢苏身形掩在其中。
他寻处临水位置坐下,面对着无边镜湖。
方才有无数流光从湖面上飞掠而过,甚至有两点停留在谢苏身周,像蝴蝶落在花蕊上般,落入谢苏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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