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想啊。”陈红烛轻声道。
盛装少女转身走近窗户,向外望去。
窗台边有层薄薄积雪。殿外云海奔腾,头顶五彩蕴光流动,耳畔琵琶嘈嘈,隐约有宾客欢呼。
视线尽头,群山披银,万峰素裹
这种身份高贵、被父辈宠坏草包大小姐,他见过太多。
原本不以为意,此时却有些心慌。
“你认为与他有私情,为什?”
卫湛阳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迟疑道:“若不是为他,你何必助孟河泽脱困,放走外门弟子;若不是为他,你为何昨夜去见他……”
琵琶呜咽,隐约从正殿传来,声声催人,似裂帛碎玉、金戈铁马。
“果然是凤凰台。”陈红烛身形颤抖得更厉害,像只风中枯蝶。
卫湛阳不由微笑,却听盛装少女叹道:“那也是他事,是他该打仗。”
“你不救他?!”卫湛阳震惊之下,急道,“知道你定想救他,你莫灰心,只管去,会留在这里,帮你拖延时间,足够你们逃去千渠……”
虽是晴天,然大殿幽深阴寒,总有晴光照不到地方,所以仍点着灯。
陈红烛眉头微蹙,终于正眼看向对方:“何时?”
“妙烟仙子弹响琵琶时,杀局就开始。”
陈红烛摇头:“以对父亲解,他绝不会在订婚大典上亲自动手。”
她刚才听侍女说,宋潜机坐在子夜文殊和骊英中间。
就算那个“名字禁忌”人不再露面,还有棋鬼紫云观、书圣青崖书院。这两座靠山还没放弃宋潜机。
陈红烛:“如果说,不是为他,是为人间不平事。你们信不信?”
她不问你信不信,而问“你们”。
“何来不平?”卫湛阳仔细想想,忽然摇头轻笑,
“采矿死几个外门弟子?哎,红烛啊,这是没办法事,灵石不会自己从地里蹦出来!矿洞狭窄崎岖,十几岁、身量未成少年才钻得进去。地下空气稀薄,凡人呼吸困难,有灵气护体修士才能活动如常。两个条件加起来,只有那些凡人出身外门弟子最合适。是他们不甘做凡人,自己妄想攀仙途逆天改命,怪得谁呢?若他们回家种地,生也要劳碌奔忙,经天灾人祸,不死在矿道里,就死在黄土堆。”
卫湛阳总结道:“要怪就怪同龄不同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琵琶声中,飞凤灯燃烧,火苗蹿高。
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他以为陈红烛会感恩戴德、欣喜若狂、疾奔而出。
但陈红烛只静静望着他,瞳孔中两点焰火飘摇:
“有件事不明白,还请解惑。”
“请说。”卫湛阳深呼吸。
大喜日子当堂见血,不吉利损气运,更容易误伤宾客,引起争端。
“虚云真人当然不会。”卫湛阳道,“琵琶声配合云海大阵威力增加十倍,是乱人心神引子。妙烟仙子天音术,可以悄无声息扰乱人或数人,不会惊动其他宾客。待宴会结束,宋潜机放松警惕,轻松愉快地走出山门,半路陡然面对刀光剑影,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想拿起剑,他怎办?”
陈红烛微微颤:“他怎办……”
她涂着艳红口脂,身着盛装。稍动作,满冠金缕,腰间环佩清脆作响。
卫湛阳低声道:“你听,妙烟仙子这次祭出‘凤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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