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琮,你觉得循规蹈矩不敢杀你,可早已不是从前白烬。”
“你敢拿孟凛来威胁,但他从来不是软肋,他是把连都会刺软剑。”
周琮仿佛坠进冰窟,他腿软着瘫坐在地上,全身湿透。
脚步声由远及近,山上将士踩着泥坑,从桐柏山上撤下来。
几十人穿着蓑衣,队
足以撕破天际寒光打在白烬脸上,像是蓦地给他打上层霜白,让那本就清冷脸上结冰,明暗里透出拒人千里冰冷,他眼里仿佛有丝血色,冷漠里带狠戾,竟是掩不住沉沉杀意漫出来。
白烬像是在咬着牙,他字句道:“周琮,方才话,你给再说遍。”
“噼啪”声惊雷乍起,仿佛在人耳边狰狞地怒吼声,周琮身若雷击,他结实地打个寒颤,接着便是寒意与突如其来恐惧从心上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在那刻仿佛是个杀神。
周琮不禁后退步,可暗夜里又闪出道冷光,刀剑出鞘声音在大雨里不甚明显,却同那雷声道在他耳边炸开来。
周琮隔着两道雨幕看着白烬,“你入仕不到半年,朝中都说你是个追根究底性子,但在这世间,毫不变通总是要吃亏,你不妨再看看身边人,再仔细想想可否还有两全法子。”
声惊雷“轰隆”在头顶炸开,林归撑伞手抖,那伞上水混着雨往地里落,填出个泥泞水坑,天已经快黑。
方寸伞遮不住风雨,白烬衣服已经湿大半,他直着身子站在暗夜前,步也没退。
“你以为你很解?”白烬也从雨后注视着周琮,他说话语气似乎有些变,像那寒冷雨结成冰,带着锋芒似,“周琮,你看过多少朝中人,便要直言这世间如何,若不铺天盖地地淋上场大雨,怎能刨根究底地将真相抖落出来,山雨欲来风满楼,那第场雨就会下在你身上。”
“可笑。”周琮冷冷地笑起来,“少年狂妄,竟忘你不过是个十七岁小子,你那同乡孟凛比你大上几岁,就不会说出这般胡话。”
白烬从林归怀里拔出他剑,手起剑落,那剑从周琮头顶划出道弧线,正正砍上周琮纸伞,伞骨从空中折断,那竖起伞偏头倒,翻进污浊泥水之中。
倾盆大雨依旧哗哗地淋下,落在泥水里,敲在伞面上,也浇在周琮身上。
周琮在大雨中后仰着摔倒,被泥水溅身,他仿佛落在水塘里,湿乎乎衣袖浸满刺骨冷水。
“你……”周琮这回脸上惶恐是真,他仰头看着,“你大胆,依旧是朝廷命官,是淮北巡抚,你怎敢动……”
白烬提剑往他走近步,他不顾雨是否落在身上,他将那话又说遍:“你以为你很解?”
“孟凛?”白烬似乎是迟疑瞬。
这丝迟疑被周琮捕捉到,“哦,忘跟你说,今日童当家也请孟公子去他府上,雨夜凄凉,大概是想和他聊聊……”
周琮仰面道:“……何为失子之痛。”
道雪亮闪电划过森然天空,把乌云都撕开口子,雷鸣从中奔腾出来,大地倏然明亮刻。
周琮这时候才看清白烬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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