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让那个毫无真心父亲多看他眼,孟凛几乎是在幼时岁月里耗尽所有心力,他不顾切脱颖而出,他把母亲教他藏锋抛于脑后,为父亲句夸赞他逼自己握起书卷、拿起刀剑,可他倾尽所有努力,却只换来王府其他兄弟姐妹嫉羡与针对。
早春寒江刺骨冰凉,孟凛被兄弟姐妹悄悄推下去,卷在旋涡里,他喊不出声音,也挣脱不四面八方黑暗,在那短暂黑暗与恐惧里,他忽然明白自己
齐越手间轻颤,他脸色有些惨淡,时蔫儿似地坐在椅上不说话。
台上立刻置桌子上来,笔墨纸砚应俱全。
孟凛从容不迫地站在清寒台上,面前场景恍如当初,枝头梅花还打许多骨朵,并非开到全盛时候,从前这天,孟凛也是站在此处,写下他锋芒初露那首《京华赋》。
孟凛执笔沾墨,并未多想,便潇洒地往纸上落笔。
笔上锋芒行云流水,秋筠这时又弹起琵琶,盖住笔墨之声,这首曲子曲调起得极高,若比高山流水,便是百尺飞流冲击而下,其声哗然地溅起千层波涛。
这才静下来。
齐恂暂时没追究其中过错,他站起身来,面朝台下道:“撰文者劳心劳力,纸笔之上均为心血所得,损毁惋惜之情本宫自然感怀于心,但诸位来此既为学问,本宫也不忍就此失时机。”
“故此,今日梅花宴上,便新换种法子吧。方大人——”齐恂朝方扶风招手,示意他起来,“去取笔墨过来。”
“皇兄意思是……”齐曜也道站起,“现场作文?”
齐恂缓慢走两步,“古有七步成诗,今日清寒台上展文采,也未尝不可。”
从前辞赋孟凛几乎倒背如流,他拿着笔杆下笔流畅,却不禁想起幼时那些读书场景——
世间才子是有天赋异禀之人,但更多还是不舍昼夜勤奋所致。
孟凛幼时在王府时并不受父亲青睐,他不过是个庶子,能同那些嫡出兄弟同进学堂已是不易,哪里容得他再贪玩享乐。
那时孟凛直在想,是不是他书读得不够多,文章写得不够好,父亲才不愿意多看他眼。
夜深时分母亲掌着灯来喊他入眠,小小孟凛已然学会头悬梁锥刺股夙兴夜寐,那时他被学堂先生点点教导过礼仪,他将书摆得端正,站起来给母亲周到地行礼,才对她道:“夜色已深,让母亲挂念实属孩儿过错,但明日先生要教书孩儿并未看完,还望母亲准许再多学习刻。”
“孟公子。”齐恂还没忘记方才话,他立于台上,几乎是俯视着台下孟凛,“你可愿试?”
孟凛走到这步,他自然不能退,“殿下大恩在前,自然愿意试。”
齐越看着孟凛走上台来,捏着茶杯手都给新倒烫伤,他砰然声搁在桌上,“二哥。”齐越脸兴致全无模样,“这宴会实在没意思,可就……”
“慢着。”齐恂回首时脸色沉,眸中冷得齐越再不敢说下去,他凝视着齐越好生坐正些,才又是那幅和缓模样:“四弟年年不来梅花宴,初次来此,怎可半途而废。”
齐恂往回走时经过齐越身边,那轻声话语传进齐越耳朵,“今日散场跟回趟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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