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银河,蜂蜜,初雪。
但事实却是,祂连最平凡常见、人人都能享用果腹之物都不能给他。
祂看见他被范倩楠关在门外不准吃饭,好心邻居阿姨偷偷塞给他个馒头。他拿过馒头大口咬起来,边吃边东张西望,惊魂不定模样像极可怜小兽。
可还没吃几口,范倩楠就冲出来劈手把那个馒头打落在地上,连着甩他两个耳光。
他看着地上馒头,用力抿紧嘴巴却没有哭出声,只是眼睛里含满沉甸
“你别盯着看……不想你看见现在样子。”
江暮漓抵上他前额,用温柔沉和得让人心化掉声音告诉他:
“没关系,这样到该笑时候,衍衍才能尽情地笑。”
温衍怔,踮起脚尖环住祂颈项,把自己整个人死命埋进祂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他流过很多眼泪,也忍过很多次哭泣。可几乎每次,他都只能偷偷地哭,悄悄地忍。
为能在虚假爱里直自欺欺人下去,温衍割舍掉最重要东西,变得盲目、麻木、痴愚,只留下丑陋而痛楚空洞。
蝴蝶们正将他失去部分重新填满。
他曾认为自己生命贫瘠如荒漠,永远不可能开出玫瑰。但现在,他开出朵朵白花,纵使不及玫瑰艳丽醒目,也依然十分美丽。
温衍点点仰起头,酸楚又滚热气息堵住喉咙。他几乎是在对江暮漓做唇语:
“小时候经常会跟蝴蝶说话,那只蝴蝶就是你,对不对?”
甘、黑暗,祂都能全部接受,甘之如饴。
“衍衍,爱你。”
温衍颤抖下,头垂得更低,却压不住断续呜咽。
江暮漓轻柔抚摸他后脑勺,让他靠上自己肩膀。温衍湿.漉.漉眼睛紧紧贴着祂,眼泪不断从睫毛底下渗出,浸湿祂温暖皮肤。
“爱衍衍,那怕有成千上万母亲、父亲、手足,把他们爱全部聚集在起,也终究无法媲及个人爱。”
他以为没有人知道,知道也不会有谁在意。但其实,始终有个存在陪伴着他,注视着他,守着他,看着他天天地成长。
他和祂相隔天涯之远,却又近在咫尺之间。
在他哭泣时候,祂想帮他擦掉眼泪。
在他被打骂时候,祂想替他承担所有痛苦。
在他咬着手指艳羡其他小朋友能吃火炬蛋筒时候,祂想把此世所有美好之物都塞进他怀里。
江暮漓吻吻他发心,“对不起,那些时候不能以更好方式安慰你。”
温衍抽噎得越发厉害,瘦削肩膀高高低低地耸动。
江暮漓托起他脸蛋,指腹很轻地捻去他眼泪。
“衍衍悲伤梦太多,所以,想哭话就尽情地哭吧。”
温衍颤颤地掀下睫毛,又抖落几颗很大眼泪。
祂语调平静而温和,仿佛不是在发出什爱宣言,而是在客观讲述个比任何真理定律都不容置疑绝对事实。
温衍指骨紧蜷,又慢慢松开。
雪片落在江暮漓与身形不成比例巨大鳞翅上,被融化成颗颗晶莹水珠。
鳞翅轻振,水珠坠落,光晕闪动,反射出温衍此刻模样。
只见羽羽纯白无瑕蝴蝶正扑棱棱地飞进他眼眶、头颅和胸腔,它们簇拥在他伤口上,扑簌簌地掀动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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