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松,玻璃杯落地,发出清脆破碎声。
想是无意,谁知道呢。
没几秒钟,暮雨推门进来,目光先是在靠墙坐着迷迷瞪瞪身上巡视圈,冲他呲牙,暮雨,你看,没事儿,老子好。
他回手锁门,弯腰慢慢捧起脸,额头轻轻贴上。望进他无波无澜眼睛里,千江照月,静水深流。然后,他忽然就笑,那温暖笑意淋淋漓漓地染透视野,心
“整个下午不见人,那是你妹订婚,你说走就走”
“小曦往家跑好几趟让安然自己睡不就行你非守着”
暮雨这是在挨训呢,木讷地想,恩,连顶嘴都不会小孩儿。
以为他会沉默到底,后来阿姨叹句,“这城里孩子啊”后面说啥也没听清,然后就听到暮雨终于开口,“他都是在替挡,不是他挑事儿”
“小曦要嫁给张磊,以前那些事儿你就别老记恨让小曦不好做人。”
“恩。”
“暮雨”
“恩。”
慢点儿走,慢点儿走,路到白头。
很多年之后,有次聊天妹子跟说,那天她回家去看这个醉鬼情况,她哥就坐在身边,拉着手,动不动地看着。她说她长这大,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她哥掉眼泪,被欺负时候没有,放弃大学时候没有,他爸去世时候也没有,绝无仅有回就是醉酒那次。她说她清楚地看见暮雨眼泪打湿手背,而她,呆立旁,半天都没说出句话来。
出门,遇到妹子和张磊,他们说什不清楚,好像听到妹子颇有气势喊声。睁不开眼睛,恶心,然后好像就睡过去。
冷风钻进脖子里时,醒会儿,那时正趴在暮雨背上,他背着脚深脚浅地走。
阳光又薄又脆,眯着眼睛看开去,七彩斑斓锐利光片在蔚蓝背景下翻转,天高云淡。空气里已经有冬天讯息,从脸上流过时,像是冰凉泉水,但是紧贴着那个人后背却很暖和。他呼吸有些沉重混乱,下下,于是世界按照这个节奏,在面前摇晃不已。
哑着嗓子喊他“暮雨。”
“恩。”
撇撇嘴,这当妈怎这不解自己儿子,说什记恨,难不成她以为酒桌上找事儿是暮雨这真是亲妈不向着自己儿子亲妈
腹诽完再听,人家已经换话题。
“明天晚上去你三婶儿家,她家侄女跟你差不多大,你去见见,人家都说好几回”
“……”
“你摇头什意思你到底想怎着啊都这大你让省点儿心行吗是不是上辈子欠你。”
很可惜没有看见,从中午睡到晚上八点多,渴醒。
头疼欲裂,身体僵硬地像不是自己,略微动便是阵天旋地转。忍着恶心慢慢扭头,身边没有暮雨,抬手就能够着窗台上放着杯水。
挣扎着坐起来,咕嘟咕嘟整杯水都灌下去,着火嗓子才算好点。
暮雨去干吗正琢磨呢,就听见说话声隔着墙壁和关着房门传过来。是韩家阿姨声音。
“有那喝酒吗满桌子人都多不像话,让张家怎看咱们”
“慢点儿走。”
“恩。”
“暮雨。”
“恩。”
“慢点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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