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
这趟旅程,最令她感到悲哀,是她终于明白霍斯顿灵魂也跟着她起来。现在,她终于能够对自己承认件事:她之所以会踏上这趟旅程,还有,她为什会希望茱丽叶担任保安官,更重要个原因,或许就是因为她想逃避,想躲到最深层地底,远离地面上那悲惨幕:对恩爱夫妻相拥倒卧在沙丘上,狂风吹打他们躯体,而他们青春年岁也仿佛就这样随风而逝。她踏上这段旅程,就是为要逃避霍斯顿,然而,她却发现他依然缠绕在她心里。此刻,虽然她还猜不透那些被送出去人为什最后都会清洗镜头,不过,她已经完全明白,个心碎人为什会自愿承担这项任务。与其被鬼魂纠缠,还不如让自己也变成鬼魂;与其让生命变成片虚空,还不如失去生命——
这时候,分驻所那年久失修门忽然“嘎吱”声。黑暗中,詹丝想坐起来看看是什人,但她全身肌肉太酸痛,实在没力气,而她那老迈双眼,视力衰退,很难看得清楚。也许是副保安官想进来问问她是否还缺什。她本来想开口告诉他,这里很舒服,什都不缺,不过,最后她还是没出声。她就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听。
分驻所里铺着破烂地毯,脚步声很难辨认,不过她还是勉强听得出来那个人正朝她走过来。那个人没出声,她只隐约听得到他走路时候关节“嘎吱”作响。那是老人特有声音。接着,她感觉到有人掀开她被子。那刹那,两个老人忽然明白彼此心意。那是种心灵默契。
詹丝不由得屏住呼吸,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下,拉住他正在掀被子手。接着,她身体往侧边挪下,在那张小床上挪出点空间,然后拉他躺到她旁边。
马奈斯双手圈住她,把她搂进怀里,然后挪挪身体,让她躺在他旁边。她条腿跨在他腿上,双手圈住他脖子,感觉到他胡子紧贴着她脸,感觉到他正亲吻着她眼角。
詹丝捧着他脸,脸贴在他肩上,然后,她像个孩子般地开始啜泣起来,仿佛个新来小学徒面对怪异可怕工作,感觉如此茫然,如此恐惧。她哭泣,因为她感到恐惧,但那恐惧很快就消失,就好像,当他轻抚着她背,她背上疼痛也很快就消失。当恐惧消失,她忽然感觉脑海中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啜泣多久,不过,当恐惧消失后,她感觉到心中涌现是如此甜美柔情。
詹丝感觉到昔日生命力又回来。两人肌肤如此贴近,她全身感到阵战栗。她手臂紧贴着他身侧,她手搭在他肩头,而他手扶着她后腰,此刻,她不由得热泪盈眶。那是喜悦泪水,也是哀伤泪水。她哀伤,因为她失去太多岁月,因为时光浪掷虚耗多年之后,这刻才终于来临。两人紧紧相拥,拥抱着这刻。
他们心情激荡,浑身颤抖,然而,现在他们能拥有,也不过就是温暖吻、紧握手,还有细诉无限柔情低语,然后,她感觉到股强烈睡意袭卷而来,而全身筋骨关节都已经耗尽所有力量,于是,就这样,她拥着他沉沉睡去,因为她太疲惫。疲惫,并不只是因为爬太久楼梯,也是因为激荡心情耗尽她仅剩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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