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恒道:“如果给个官宦之家,倒也不冤枉,却给那个穷酸饿醋。
是富家子弟,难道偏不如他?仁者能仁,身里出身根脚,又是亲上做亲,更何况还有她父亲遗命。”
红娘道:“你给住嘴吧,张相公哪点不如你?你别卖弄那仁者能仁,也别倚仗这身里出身;即使你官上加官,也未必非要亲上做亲。况且你又没有拿羔羊大雁,邀请三媒六证,上门来献币帛问问肯不肯。人刚刚来到河中府,就要求过门成亲,妄想白白地弄脏她金屋银屏,白白地玷污她锦被绣衾。你又不懂得梳云掠月,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更说不上■雨尤云。”红娘还想说张生是君子清贤,你郑恒是小人浊民。想不要太刺激,就话到口边又吞下去。
郑恒道:“就不信,贼兵来时,他个人能退得?全是胡说八道!”
红娘道:“你又没有在场,当然不相信,对你说吧。原来镇守河桥孙飞虎,反叛朝廷,劫掠人民,带五千贼兵,围困寺院,手里拿明晃晃刀枪,口中高声叫喊,要抢小姐做压寨夫
。秋菊,到妆楼去把红娘叫来。”
秋菊领命,到妆楼,见到红娘,说道:“红娘姐姐,老夫人叫你前去。说道:‘刚才有个叫郑贵来见老夫人,说哥哥从京师来,不敢来见老夫人,却叫姐姐去趟。’”
红娘听,知道郑恒来,觉得奇怪,为什不直接来见老夫人,却要去?看起来,这个蠢货已经知道佛殿许婚,真讨厌,实在不愿去见这种人,但老夫人差遣,不敢有违。这老夫人,定是要让去摸摸底,让先和小姐打个招呼。于是进房,见小姐,说道:“小姐,小姐,表少爷郑恒来,不敢来见老夫人,命红娘前去。”
小姐道:“奇呀!表兄到此,不来见老夫人,却要你去,真是莫名其妙!”红娘道:“小姐,老夫人等着,去,回来告诉你。”说罢,跟着秋菊来到中堂,见老夫人道:“红娘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道:“罢。红娘,郑家表少爷来,不敢来见,现在命你前往下处,看他有何话说。”
红娘道:“红娘遵命。”说罢,跟郑贵,来到河东县郑恒客寓。
郑恒见红娘,道:“红娘姐姐来。”
红娘道:“表少爷万福。老夫人说你既然到此间,为何不到家来?”郑恒道:“还有嘴脸去见姑母?所以先请你来说话。当初姑夫在世时候,曾经中表联姻,把小姐许为妻。现在小姐服孝已满,特地求你去和老夫人说下,拣个好日子,让与小姐拜堂成亲,也好和小姐同扶柩回博陵去下葬。否则路上和小姐同行不方便。若是说成,定重重谢你。”
红娘道:“这段话别再提,小姐已经嫁给别人。”
郑恒道:“胡说!常言道‘马不跨双鞍,女不嫁二夫’。怎可以父亲在世之日许亲事,今日父亲死,母亲倒悔起亲来,哪里有这种道理!”红娘道:“表少爷,话不能这说。当日孙飞虎领五千贼兵来围困普救寺时候,表少爷你在哪儿?若不是那张相公,们家子性命早不保。今日太平无事,你却跑来争亲。倘若那时小姐被强盗抢去,表少爷啊,看你怎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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