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寡妇
。奇怪！慢着，阿眉，是怎样
个人品？
们家里来过没有？”
“爸爸！——你打听这些有什
用呢？”
“呃，有用
；阿眉，有用。你说明白，回头告
冯云卿惊喊起来，切杂乱感想立刻逃散，只剩下种情绪：惊奇而又暗喜。句问话，似箭在弦，直冲到眉卿脸上，那声音且有点儿颤抖：
“你认识他？怎样认识他？”
“个朋友——女朋友，认识这姓赵。”
“嗳，姓赵，赵伯韬？就是公债大王赵伯韬，有名大户多头？威风凛凛大个子？——”
“就是啦。不会错！”
冯云卿不好意思再板起脸，他顿顿，口气就转为和缓：
“你今年十七岁，阿眉！上海场面坏人极多，轧朋友总得小心，不要让人家骗你——”
“骗？嗳，——受过谁骗哟？”
眉卿站起来反问，她长眉毛稍稍皱下，但她颊上嫣红也淡褪几分。冯云卿勉强笑，口气再让步些，并且立即把说话内容也加以修改：
“呃——骗你钱呀！你想想看，个月你要花多少钱？可不是百五六十？你个人万万花不那多！定有人帮同你在那里花，是不是？——”
眉卿不耐烦似用拗声回答，拿起手帕来在嘴唇边抹两下，嘻嘻地软笑。她不懂得父亲为什那样慌张出惊，可是她也分明看得出父亲听说是个女朋友认识那个赵伯韬就有点失望样子。然而她父亲问话却还没有止境：
“哦，你女朋友？阿眉，你女朋友比你年纪大呢，还是小些？”
“恐怕是大这三四岁。”
“那就是二十二。哪里人？出嫁没有？”
“嗳——出嫁过。去年死丈夫。”
“爸爸是要查账？好！背给你听。”
“不用背。哎，有几句正经话要同你说呢。这次交易所里，是大亏本，定就有人赚进，阿眉，你知道大大赚票是谁？——是个姓赵，某某饭店里有他包月房间，某某屋顶花园每天下午他去兜趟圈子，四十来岁，个威风凛凛大个子。他收藏宝石金刚钻！只看他两只手——”
冯云卿忽然顿住，接连着几个“哎”，却拖不出下文；他迷惘眼光只在他女儿脸上打圈圈儿。这是紧要关头。当下他就不能决定是坦直地和盘托出好呢，或是绕个圈子先逗动女儿心，而更其作怪，在这两个念头以外，还有潜伏着第三念，他自己也有点弄不清楚，但显然在那里蠢动：他很情愿此时忽然天崩地裂，毁灭他自己，他女儿，老赵，公债市场，以及切。他看着女儿那对好像微笑亮晶晶眼睛，又看着她那仿佛微有波动胸脯，他立即想像出最不体面幕。而紧接着又来他自己作主角同样最不体面幕。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那个倒不是结发，随她胡调去；可是这个，却是你亲生骨血呢！”他忍不住打个冷噤，心直跳，险些掉下眼泪。这都是刹那间事，——快到不容冯云卿有所审择，有所决定。并且就在这刹那间，冯眉卿很娇媚地笑，扭扭腰肢，脱口说道：
“噢——爸爸，你说是赵伯韬哟！”
“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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