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宜和朱吟秋都怔住
。特别是因为周仲伟那神气不像开玩笑。周仲伟也摆出最庄重
面孔来，接着说：
“
早就盘算过，当老板已经当厌，谁要这破厂，就让给他；可惜瑞典火柴托辣斯不想在中国办厂，不然，倒愿意跟他们合作。刚才对你们两位说，有几句正经话要商量；喏，正经话就来。眼前想好两个门路：
条路是向来认识位东洋大班，他肯帮忙；另条路就是益中公司。是中国人，看到有什
便宜事情总想拉给自家人：况且王和甫，孙吉人，吴荪甫，他们三位，也是老朋友，人情要卖给熟面孔，是有这意思，就不知道他们怎样。哎，朱吟翁，陈君翁，你们两位跟益中公司合作得很好，你们看来他们买不买账呢？”
“哦——仲翁打算走这着？你是想出租呢出盘呀？他们可不做抵押！”
陈君宜慢吞吞地回答，望朱吟秋眼。然而周仲伟这番话却勾起朱吟秋牢骚，并且朱吟秋生性多疑，又以为周仲伟是故意奚落他，便皱着眉头叹口气，不出声。
“都可以！都可以！反正大家全是熟人，好商量！”
嘻对那十个代表拱拱手道：
“真要谢谢你们！不是你们那吵，陈行长和朱经理还不肯借钱给呢！现在好，明天准定开工。本老板话，有句算句！”
“不怕你躲到哪里去！”
十个代表退出去时候，小三子走在最后，这骂着，又对准周公馆大门上吐口唾沫。
三位老板再回到厢房里，齐声大笑；周仲伟好像当真已经弄到笔款子，晃着他胖脑袋，踱来踱去，非常得意。
周仲伟连声叫起来，仿佛陈君宜就是益中公司代表，而他们这闲谈也就是正式办交涉。陈君宜笑笑，觉得周仲伟太喉急，却也十分同情他；因此就又很恳切地说道：
“仲翁，你总该知道益中公司大权都在吴荪甫手里罢？这位吴老三多精明，多眼高！你找上门去生意，他就更加挑剔！要是他看中你厂，想要弄你，可就不同；他使出辣手来逼你，弄到你走头无路，末还得去请求他！朱吟翁就受过他气——”
“你还是去找东洋大班罢！跟吴老三办交涉，简直是老虎嘴里讨肉吃！”
朱吟秋抢前说，恨恨地叹口气。
周仲伟肚子如意算盘统统倒翻。他涨红脸，两只眼睛睁得铜铃那大。本来他和那东洋大班接洽在先，为条件太苛刻，他这才想到益中公司；现在听陈君宜和朱吟秋论调，他这急可不小。他有生以来第
他本来有理想中两条门路去借钱，现在得意之下，他“扮演”兴趣忽又发作；他看朱吟秋眼，心里便想道：“这位算他是东洋大班罢，”他忍不住又哈哈笑起来。可是他笑声还没住，忽然陈君宜很郑重地说：
“仲翁，你总得想个办法。今天是开玩笑，哄他们走；明天他们又来吵闹，岂不是麻烦！”
“不错。明天他们再来，定不肯像刚才那样文明，仲翁，你得预先防着！”
朱吟秋接口说，皱下眉头。周仲伟却觉得朱吟秋这皱眉就更像那东洋大班，忍不住带笑喊道：
“办法？哦！——办法就在你们两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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