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丽用最清脆声音说。立刻满座都鼓掌。刚才大家纵情戏谑时候有过“约法”,今晚上谁也不能反对这位年青“寿母”颦笑。开快车命令立即传下去,轮机声轧轧轧地急响起来,船身就像害疟疾似战抖;船头激起白浪有尺许高,船左右卷起两条白练,拖得远远。拨剌!拨剌!黄浦水怒吼着。甲板上那几位半酒醉老板们都仰起脸哈哈大笑。
“今天尽欢,应得留个久长纪念!请孙吉翁把这条船改名做‘曼丽’罢!各位赞成?”
韩孟翔高擎着酒杯,大声喊叫;可是突然那船转弯,韩孟翔身体晃,没有站得稳,就往王和甫身上扑去,他那满
没有风。淡青色天幕上停着几朵白云,月亮笑脸从云罅中探视下界秘密。黄浦像条发光灰黄色带子,很和平,很快乐。条小火轮缓缓地冲破那光滑水面,威风凛凛地叫声。船面甲板上装着红绿小电灯灯彩,在那清凉夜色中和天空繁星争艳。这是条行乐船。
这里正是高桥沙带,浦面宽阔;小火轮庄严地朝北驶去,工业金融上海市中心渐离渐远。水电厂高烟囱是工业上海最后步哨,眨眼就过去。两岸沉睡田野在月光下像是罩着层淡灰色轻烟。
小火轮甲板上行乐人们都有点半醉,继续二十多分钟紧张哗笑也使他们舌头疲倦,现在他们都静静地仰脸看着这神秘性月夜大自然,他们那些酒红脸上渐渐透出无事可为寂寞烦闷来。而且天天沉浸颠倒于生活大转轮他们这伙,现在离开斗争中心已远,忽然睁眼见那平静田野,苍茫夜色,轻抚着心头生活斗争创痕,也不免感喟万端。于是在无事可为寂寞微闷而外,又添上人事无常悲哀,以及热痒痒地渴想新奇刺激焦灼。
这样心情尤以这伙中吴荪甫感受得最为强烈。今晚上行乐胜事是他发起;几个熟朋友,孙吉人,王和甫,韩孟翔,外加位女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又认为,“天地之用,皆之用”,,徐曼丽。今晚上这雅集也是为徐曼丽。据她自己说,二十四年前这月亮初升时候,她降生在这尘寰。船上灯彩,席面酒肴,都是为她这生日!孙吉人并且因此特地电调这艘新造镇扬班小火轮来!
船是更加走得慢。轮机声喀嚓——喀嚓——地从下舱里爬上来,像是催眠曲。大副揣摩着老板们心理,开慢车;甲板上平稳到简直可以竖立个鸡蛋。忽然吴荪甫转脸问孙吉人道:
“这条船开足马力,点钟走多少里呀?”
“四十里罢。像今天吃水浅,也许能走四十六七里。可是颠得厉害!怎?你想开快车?”
吴荪甫点着头笑笑。他心事被孙吉人说破。他沉闷心正要求着什狂,bao速度与力刺激。可是那边王和甫却提出反对然而也正是更深层意见:
“这儿空荡荡,就只有们条船,你开快车也没有味儿!们回去罢,到外滩公园带浦面热闹地方,们出个辔头玩玩,那倒不错!”
“不要忙呀!到吴淞口去转下,再回上海,——现在,先开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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