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不是镇上费小胡子有
个电报来
？还搁在你
钱袋里呢！”
林佩珊也在暗中帮忙阿萱，把话岔
开去。这就转移吴荪甫注意。阿萱捧着那宝剑赶快就走。
电报是说镇上同时倒闭十来家商铺，老板在逃，亏欠各处庄款，总计有三十万之多，吴荪甫开在镇上那钱庄受这拖累，因此也是岌岌可危，请求立即拨款救济。吴荪甫脸色变，倒抽口冷气，言不发，转身就离开那客厅，到书房里去拟回电；那是八个大字：“无款可拨，相机办理！”
身边到处全是地雷！脚踏下去，就轰炸个！——躺在床上吴荪甫久久不能入睡，只有这样恐怖感想反复揉砑他那发胀发热脑袋。而且无
“你个人住在家里不是更加闷？”
“那，四姨家里也好住！”
吴荪甫摇着头，鼻子里哼声，踱起方步来。对于这妹子执拗也没有办法，他是异常地震怒！他，向来是支配切，没有人敢拂逆他命令！他又始终不懂得四小姐所以要逃避上海生活原因，他只觉得四小姐在老太爷身边太久，也有老太爷那种古怪脾气：憎恨近代文明，憎恨都市生活；而这种顽固憎恨，又是吴荪甫所认为最“不通”。他突然站住，转脸又问四小姐道：
“那，你永远躲在乡下？”
“说不定！
想来个人性情常常会变！不过现在相信回到乡下去，比在上海好！”
！也许还有别法子，可是现在想得起来，只有到乡下去这个法子！
再住下去，会发狂！三哥！会发狂！”
“哎，哎！真是奇怪！”
“自己也知道太奇怪，就是不明白为什——”
“没有什！再住住就好，就惯！你看阿萱！”
吴荪甫忍不住笑起来，他觉得找到个根据点，可以反攻四小姐那顽固堡寨；但是他还没开口，忽然片声汽车喇叭叫从大门外进来，当差高升在园子里高声喊道：
“少奶奶和林小姐他们都回来！”
接着就是错杂笑语声和高跟皮鞋响。第个跳进客厅来，是阿萱，手里拿着把戏台上用宝剑。他显然并没料到荪甫也在客厅里，边笑，边很得意地舞弄他这名贵武器。可是猛转脸，他看见荪甫那狞厉眼光射在他身上，于是手就挂下去，然而还很大胆地嘻嘻笑着。吴荪甫皱眉头，觉得眼前这宝剑就是上次那只“镖”扩大；阿萱也敢公然举起叛逆旗帜，不许他玩什镖，他倒去弄更加惹眼长家伙，这还得！
这时少奶奶也进来，眼瞧去就知道荪甫要发作，赶快回护着阿萱说道：
“不是他自己要买这家伙，学诗送给他。近来学诗也喜欢什武侠；刀呀，枪呀，弄大批！”
吴荪甫语气稍稍严厉些；他不耐烦地摇摇身体站起来，就想结束这毫无意味交涉。可是四小姐却异常坚决，很大胆地和荪甫眼对眼相看，冷冷地回答道：
“不让回乡下去，就送进疯人院罢！住下去，迟早要发疯！”
“哎，哎！真是说不明白！这大人，还是说不明白！
可是倒要问你，到乡下去，你住在哪里呢？”
“家里也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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