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吴荪甫个人去会老赵;在墙角张小圆桌旁边和赵伯韬对面坐定后,努力装出镇静微笑来。自从前次“合作”以后,个多月来,这两个人虽然在应酬场中见过好多趟,都不过随便敷衍几句,现在他们又要面对面开始密谈。赵伯韬依然是那种很爽快兴高采烈态度,说话不兜圈子,劈头就从已往各种纠纷上表示他自己优越:
“荪甫,们现在应得说几句开诚布公话。们旧账可以笔勾销!可是,有几件事,不能不先对你声明下:第,银团托辣斯,是有分,们有个整计画;可是们不拒绝人家来合作,二不肯见食就吞;们并没想过要用全力来对付你,们并不注意缫丝工业;荪甫,那是你自己太多心!——”
吴荪甫笑笑,耸耸肩膀。赵伯韬却不笑,眼睛炯炯放光。他把雪茄猛吸口,再说道:
“你不相信?那由你。老实说,朱吟秋押款那回事,不过同你开玩笑,并不是存心捣你蛋。要是你吃定有什不起计策,也不要紧,也许做你就也有那样看法,们再谈第二桩事情罢。你们疑心到处用手段,破坏益中;哈哈;用过点手段,只不过点,并未‘到处’用手段。你们猜度是在幕后指挥‘经济封锁’,哎,荪甫!未尝不能这干,可是不肯!自家人拚性命,何苦!”
“哈哈,伯韬!看来全是们自己太多心!们误会你?是不是?”
文吃着倒账这才去研究法律。王和甫淡淡地说:
“没有人破产,哪里会有人发财!顶倒霉是那些零星存户!”
“可不是!就觉得近年来上海金融业发达不是正气好现象。工业发达才是国民经济活动正轨!然而近来上海工业真是江河日下。就拿奢侈品卷烟工业来说,也不见得好;这两三年内,上海新开卷烟厂,实在不算少,可是营业上到底不及洋商。况且也受战事影响。牌子最老,资本最大家中国烟草公司也要把上海制造厂暂时停工。奢侈品工业尚且如此!”
李玉亭不胜感慨似发篇议论,站起身来想走,忽然又弯腰,把嘴靠在吴荪甫耳朵边,轻声说道:
“老赵有个大计画,想找你商量,就过去谈谈好?那边比这里清静些。”
吴荪甫狂笑着说,挺下眉毛。赵伯韬依旧很严肃,立即郑重地回答道:
“不然!这番话并非要声明们过去切都是误会!是要请你心里明白:你中间,并没有什不可解冤仇,也不是完全走两条路,也
吴荪甫怔住,时间竟没有回答。李玉亭格格地笑着,似乎说“你斟酌罢”,就转身走。
望着李玉亭背影,吴荪甫怔怔地沉入瞑想。他猜不透赵伯韬来打招呼是什意思,而且为什李玉亭又是那鬼鬼祟祟,好像要避过王和甫?他转脸看王和甫眼,就决定要去看看老赵有什把戏。
“和甫,刚才李玉亭说老赵有话找们商量,们去谈谈罢。”
“哦!——就是你去罢!到那里去看路宝。老赵是想学拿破仑,打个胜仗,就提出外交公文来!”
两个人对看着哈哈笑起来,觉得心头沉闷暂时减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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