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荪甫咬紧牙根说。他此时恐慌,实在比刚才王和甫加倍。
暂时两个人都没有话,皱着眉头,互相对看。汽车喇叭在园子里响,而且响出去。“光景是佩瑶出去接四小姐罢?可是她为什那样慢!”——吴荪甫耳听着那汽车叫,心里就浮起这样念头。随即他又想到杜竹斋。这位姊丈是胆小,在这种情形下他还敢抛空?吴荪甫想来没有把握,他心里非常阴暗。末后,王和甫再提起话头来:
“和吉人商量过,他看法也是跟你差不多:什先得交现货做担保然后能够卖出期货,光景是办不到;却是保证金加倍说,势在必行!这着,老赵五千银子就抵上们万!转瞬到‘交割’,他要‘轧空’是非常便当!那不是们糟?”
“那们赶快就补进如何?等老赵布置好时候,定涨上!”
“可是吉人意见有点不同。他觉得此时们补进,就是前功尽弃;他主张背城战!时局如此,债价决不会涨到怎样;们冒下险,死里求活!要是当真不幸,吉人说臂如沉条轮船,他二十多万安心丢在水里!——觉得吉人这说也是个办法。”
却正相反;也不知道因为他是说急呢,或者因为他是心里着急,总之他是满头大汗。他睁大眼睛,望着吴荪甫说完,就大声叫道:
“不然,不然!这已经够受!况且还有下文!老赵还直接去运动交易所理事会和经纪人会,怂恿他们即日发个所令要增加卖方保证金呢!增加到倍!荪甫,这是可以办到!”
“呵!——当真?‘多头’保证金照旧?”
吴荪甫直跳起来,脸色也变。他又感到老赵毕竟不能轻视。
“自然当真!这是韩孟翔报告消息。陆匡时并且说,事情已经内定,明天就有所令!”
王和甫坚决地说,对圆眼睛睁得很大地直望住吴荪甫。像这样有魄力很刚强议论,若在两个月前,定是从吴荪甫嘴里出来,但现在荪甫已非昔比,他动辄想到保守,想到妥协。目前虽经王和甫那激,吴荪甫还是游移,还是筹莫展。他皱着眉头问道:
“可是们怎背城战呢?们八个厂顶得五十多万,全做空头;又是干茧存丝那两项搁浅将近二十万;现款没有,可怎办呢?”
“这个,和吉人也商量过。办法是这样:们三个人再凑齐五十万,另外再由你去竭力撺怂杜竹翁,要他再做空头——那两下逼,或者可以稳渡难关!”
“竹斋这层就没有把握。上次同他约好同做空头,他倒居然抛出三百万去,可是前天方才晓得他早又补进;万头只赚到二十元,他就
“然而这也是不合法!买卖双方,都是营业,何得歧视!
这是不合法!”
吴荪甫摇着头说,额角上青筋直爆,却作怪地没有汗。王和甫拍着大腿叹口气。
“尽管你说不合法,中什用?荪甫,老赵他们处处拿出‘保全债信,维持市面’大帽子来,他们处处说投机卖空人是危害金融,扰乱市面;这样大帽子压下去,交易所理事会当然只好遵命!”
“这是明明吃瘪‘空头’,岂有此理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