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坐在荪甫旁边忍不住微笑
。她万万料不到荪甫去找姑老爷是为公债事情，她总以为荪甫是要去把姑奶奶拉出来
同去找四小姐回家。而这，她又以为未免小题大做。并且她又居然感到四小姐这举动很可同情；她自己也何尝不觉得公馆里枯燥可厌呀！于是她脸上
笑影没有，却换上忧怨无奈灰色。忽然她
王和甫非常高兴地说着，就站起身走。但在大客厅阶前正要钻进汽车，王和甫却又转脸叫道：
“荪甫！还有句话！那个姓刘女人，据说靠不住；她两头取巧！”
“哦——怎
知道她也替老赵做侦探？”
“是韩孟翔说。徐曼丽也叫
们小心。曼丽又是雷参谋告诉她。”
“那就防着她。——怎她又粘上雷参谋呢？”
补进！而且，这二十元赚头也就是们抛出那两百万去时候作成他！和甫，你想这胆小人，拿他来怎办！们约他做攻守同盟，本想彼此提携，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不料他倒先来沾们光，这还有什可说！”
“可是荪甫，你仍旧去试试看。眼前离‘交割’近极，即使竹斋不肯抛空，只要他不做多头，守中立，也就对于们有莫大好处！”
王和甫说着就哈哈笑起来，摸下胡子，好像胜利极有把握。于是吴荪甫也只好答应。接着他们又商量到他们三个人怎样拼凑五十万出来。王和甫不慌不忙叠着指头说：
“益中里新拉来存款就有二十万光景，剩下三十万，们每人十万，还怕筹不出来？要是云山在香港招股有点眉目，赶这五六天里电汇这二三十万来，那就更不用怕！况且，——黄奋那边今天又有新消息，大局是利在做‘空’；
荪甫，这是难得易失机会！怎你近来少决断？”
吴荪甫边回答，点着头沉吟。王和甫哈哈笑着，就钻进汽车去。
这时大雨早止，天色反见明朗；天空有许多长条黄云，把那天幕变成张老虎皮。吴荪甫站在那大客厅石阶上沉吟，想起公债市场上将要到来“背城战”，想起押房子，押厂，——想得很多且乱，可是总有点懒懒地提不起精神来。他站在那里许久，直到少奶奶回来汽车叫，方始把他提醒：他还得去找杜竹斋办“外交”。
“四妹到底不肯来！看那边也还清静规矩，就让她住几天再说。”
少奶奶下车来就气急喘喘似说，以为荪甫不免还有次发作。可是意外地荪甫只点下头，就拉着少奶奶再进那车去，面对汽车夫说道：
“到杜姑老爷公馆去！——姑老爷公馆！还没听明白！”
吴荪甫默然不响。过会儿，他脸上透出红气来，他眼光亮，就拍着椅臂厉声叫道：
“好呀！既然你和吉人都是那样好兴致，也干！可是当真现款干。打算拿厂去做笔押款！还有这住身房子，照地价算，也值十多万，简直就连厂总去押二十万罢！”
王和甫哈哈大笑，翘起大拇指来冲着吴荪甫扬，吴荪甫却又接着说：
“可是和甫！押地皮，自己有门路；押厂，却非得吉人帮忙不办！”
“得！去对吉人说，让他再和你面谈。那就定，竹斋那边，你得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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