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亭忽然很伤心似说,惹得吴
大家都笑,连四小姐也在内,只有张素素似笑非笑地露露牙齿,就皱眉头问道:
“你们成群结党地来这里干什?”
“可是你同四妹来这里也是成群结党干什?”
吴芝生接口反问;他近来常和范博文在处,也学会些俏皮话。
“?是来换换空气。又同四妹来,是想叫她看看上海摩登男女到乡下来干什玩意儿!”
她心魂暂时又回到故乡。这里和她故乡并没多少差异,就只多些汽车在黄尘中发狂。但是四小姐猛可地叫声,又推着张素素。她们汽车已经开得很慢,而且前面又有许多汽车,五颜六色,停在柳树荫下。而且也有红嘴唇,细眉毛,赤裸着白臂女人,靠在男子肩旁,从汽车里走出来。这里依旧是上海呀!
跟着张素素下车,再跟着走进座怪样园林以后,四小姐惊异步步增加,累坠到使她难堪。这里只是平常乡下景色,有些树,树上有蝉噪,然而这里仍旧是“上海”;男女服装和动作,仍旧是四小姐向来所怕见而又同时很渴慕。并且在这里,使得四小姐脸红心跳事情更加多;这边树荫下草地上有男女浪笑,只白腿翘起,高跟皮鞋尖头直指青天;而那边,又是双背影,挨得那紧,那紧!四小姐闭下眼睛,心跳得几乎想哭出来。
在顶很大布伞下,四小姐又遇到认识人。是三个。四小姐很想别转脸走过,可是张素素拉住她。
“啊哟,坐关和尚出关?这是值得大笔特书!”
大布伞下个男子跳起来说,险些把那张摆满汽水瓶啤酒瓶和点心碟子小桌子带翻。四小姐脸红;而因为这男子就是范博文,那无赖“梦境”突又闯回来,所以四小姐在下脸红以后,忽然又转为死灰似苍白。她双脚就像钉住在地上,她想走,却又走不动。她下死劲转过脸去,同吴芝生招呼。
“哦——那,们也是来看看。因为李玉亭教授这几天来饭都吃不下,常常说大乱在即,们将来死无葬身之地;今天们带他来,就想叫他看看亡命俄国贵族和资产阶级怎样也在天天活下去。”
“咳,咳!老芝,很严重件事,你又当做笑话讲!”
李玉亭赶快提出抗议,机械地搔着头皮。张素素听着看着,都觉得可笑又可气。她拉四小姐把,打算走。忽然范博文跳起来很郑重地叫道:
“你们听清没有?李教授万事认真,而且万事预先准备。他这主意很对!你们看那边来白俄罢,光景也是什伯爵侯爵,活半世只看见人家捧酒瓶开酒瓶,现在却轮到他自己去伺候别人,可是他也很快地就学会,他现在也能够只手拿六个汽水瓶!”
“实在是到们那时候就连他们这点儿福气都没有!”
“那,博文,你做首诗纪念这件事罢!题目是——”
“不行!别诗人是‘穷而后工’,们这范诗人却是‘穷而后光’!他哪里还能做诗!”
不等李玉亭说出那题目来,吴芝生就拿范博文来挖苦。
范博文却不在乎,摇着头说:
“没有办法!诗神也跟着黄金走,这真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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