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少生活。她沿着屋檐挂排鸟笼,养溜小鸟。每天清晨,空气中还漾着薄雾时候,她便选择性地提着个鸟笼,去不远处池塘边小竹林里溜达,也就是现在流行健身或早锻炼。兴致好时候,她会在竹林深处咿咿呀呀地吊嗓子。杨太太以前是干什,没人知道。但大多数人猜想她定是什艺苑出身,受过科班训练。因为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唱上整出折子戏,唱念坐打,眼波身段有板有眼,举手投足间俨然透着练家子气派。在那些大院土包子眼里,这根本就是个艺术家。不过杨太太艺术生涯早在她来们大院以前就终止。因为她先生关系,她跟来后被安排在个闲极无聊科室搞校对。杨太太不但没融入赤色g,m中去,反而搞消极抵抗。她原本是有套行头,据父亲说是“贵妃醉酒”那套,凤冠霞帔,大红锦缎,当初被极其醒目地别在她家迎门中堂上,旁边配以把紫檀色梨花木京胡。父亲曾有幸目睹杨太太舞台风采。那是庆祝国庆大院自办晚会上,秦社长拉京胡,杨太太登场,表演段霸王别姬,台上那摄人魂魄气势和哀婉唱腔让大堆门外汉报以热烈掌声。父亲直到去年还在学虞姬抖袖样子,“手颤几十下,不疾不徐,都没从那长袖里伸出来,只伸出长指甲,人家就拜倒。”母亲冷眼瞟着他,从鼻子里哼声,回道:“是人家,还是你啊?”可惜那套行头,因为杨太太在“w.g”中拒唱“沙家浜”、“红灯记”之类曲目而被付之炬。
这个故事铺垫实在够长。下面才是那段扯不清风月。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杨太太先生比杨太太年长许多,那时候总也近六十吧?副孱弱公子样子,还是那种让婢女搀扶着半依在亭台楼阁间,望着雪中红梅,轻叹声,咳两口残血多愁善感富家公子。可惜时运不济,解放时被组织,丢万贯家财不说,还被挤得与平民为伍。尽管如此,这个落毛凤凰倒有几分架势残存。这只是依言想像,即使与当年贵族有半面之缘,那记忆也早已模糊不清。在懂事时候,他好像就过世。
w.g事已没有印象,只记得满目萧瑟和凝重面容。然而对于孩子,童年时光始终是快乐,只知道成天疯玩。曾调皮到颠着脚去按杨太太家门铃,听到“叮咚”响声和渐近脚步就欢呼着拔腿跑。那时候门铃可是个稀罕物,是生活档次标志。谁有那闲钱高雅到省叩门劲儿?钱是没有,只剩把傻力气。
他们爱情起点,猜想是个唱戏个伴奏。起初秦社长是杨家座上宾。秦社长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团结进步旗帜老慰问隔壁邻居。不晓得对家公子爷是不谙世事,还是装作不知,总之搞起夫人外交。再后来就亲热到大家常可以在半夜九点以后还闻到琴瑟和谐。秦社长是那个拉胡,杨太太是那个唱戏,拍巴掌请好便是须发斑白公子爷,窗外映出景象却也其乐融融。之所以说半夜九点,并非笔误。那个娱乐贫乏年代,大家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原始生活,哪里有什灯红酒绿?大人们夜晚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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