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祜卢面挟严霜,冷冰冰似笑非笑,神情很是可怕。他双掌交错。拦在杨云骢面前,说道:“杨云骢,别来无恙!你这几年所做事情,瞒得纳兰总兵,瞒得多铎提督,可瞒不老夫!多铎提督是天皇贵胄,纳兰小姐是俺们旗人第美人,你不只是糟踏纳兰小姐,简直是糟踏俺们族。俺不知则已,知道须代多铎洗清这个耻辱!”
杨云骢左手抱着孩子,听这番话,仍是动也不动,面部毫无表情。这时纽祜卢身旁两个少年,早已按捺不住,左右,双双扑上前来。杨云骢冷笑声,脚跟旋,转半个
自向追击少女那个大汉刺去。
这正是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使斫刀大汉未及回头,肩上已给削去大块皮肉,就在这瞬间,那少女也已反转身来,凝身仗剑,狠狠地扑击过去。使斫刀受伤之余,如何挡得住这疾风,bao雨般前后夹击,只见两道剑光,赛如利剪,那魁梧大汉,竟给斩成三截,血溅尘埃。
那使铁链却是精灵,见同伴毙命,立刻上马奔逃,另骑无主战马,也连连长嘶,径自逃跑。
坟后少年目睹这场恶斗,见这对男女竟未发现自己发暗器相救,不禁心内暗笑:“毕竟是初出道雏儿。”
这时,这对男女利剑归鞘,双手紧握,似乎在唱喝细语,坟后少年只见他们嘴巴张动,也听不清楚是说什。忽然间,那少女挣脱双手,高声问道:“那,是你说?”少男点点头,应声,坟后少年,虽听不清,但那显然是承认神气。
这声应后,那少女忽地跳开步,似避开什可怕东西似;忽地又跳上前来,扬手就是巴掌,打在少男脸上,噼啪声,清脆可听。少男面孔正对着荒坟这面,坟后少年在月光下只见那少男面孔惨白,动也不动,神气十分可怖!
那少女掌打出后,见他这个样子,忽然双手掩面,痛哭起来,扭转身躯,竟边哭边跑。那少男仍然僵立在那儿,直待少女背影也消失,这才步步,直走过来。坟后少年想呼唤他,但见他定着眼珠,木然地步步往前走,就像荒野游魂样!少年不觉打个寒噤,叫也叫不出声,那少男已经自荒坟旁边走过,没入草丛之中,竟没注意到荒坟后面有人埋伏。
坟后少年看这场悲剧,联想起自己和纳兰小姐分别情形,心中不禁又是阵阵酸痛。这时他耳边听得“胡”“胡”之声,似风声,却又不是风声。他看见月亮,记起这是中秋之后第三个晚上,钱塘江夜潮,正是在秋季大汛时候。他茫然地站起来,循着潮声,就向钱塘江边走去。
钱塘江数十里宽江面,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这时潮还未来,放眼望去,但见天连水水连天,烟波浩森,望无涯。少年抱着孩子,踽踽独行,听得潮音过耳,百感交集,如醉如痴,直到耳边忽听得声“杨云骢!”这才如梦初醒,扭过头来。
这回头,人也立时惊醒,眼前站着是个鹰鼻深目老者,身边还站着两个精壮少年。杨云骢认得这正是纳兰小姐未婚夫多铎师叔,满洲武师“铁掌”纽祜卢,杨云骢初出师门,在回疆柴达木盆地,帮助哈萨克人抵御清兵,曾和他照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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