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东面山坳又过来簇人,有几个汉子,牵着猴儿,背着刀枪,打锣打鼓,似乎是卖解艺人。为首个妇人,虽然荆钗裙布,可是却仪态万方,容光逼人,很有点贵妇风韵
山西五台山是著名佛教圣地,其上清凉寺,据说是东汉时所建,千余年来,香火不衰。自清朝康熙皇帝登位以后,几次上五台山礼佛,重修古刹,再建金身,更把五台山灵鹫峰下,变成佛教最大丛林。
这年是康熙十三年,正巧碰上清凉寺文殊菩萨开光大典,大典在三月二十九举行,可是方过年,善男信女已自各地而来,山上五个大铜塔,每层都嵌满佛灯,从新正起就昼夜通明,真是殿宇金碧,妙相庄严。
临到开光大典这天,这份热闹更不用提啦,大清早,山岗、松林、峡谷、幽涧,都挤满人,有是佛教信徒,有是专诚来观光看热闹人。
在这些人中,有个三绺长须、面色红润、儒冠儒服老人,和他同来是个俊俏美少年,说话却带着女音。这两个人说来大有来头。儒冠老者名叫傅青主,不但医术精妙,天下无匹,而且长于武功,在无极剑法上有精深造诣。除此之外,他还是书画名家,是明末清初位奇士。
那美少年却是位女扮男装小姐,名叫冒浣莲。她父亲叫冒辟疆,也是明末清初位大名士,当时名妓董小宛慕他之才,自愿做他侍姬。董小宛也是诗词刺绣两俱精妙才女。两人意气相投,十分亲爱。不料后来因董小宛艳名远播,竟给洪承畴抢进宫去,献给顺治皇帝,被封为贵妃。冒辟疆失去董小宛之后,终日郁郁寡欢,竟尔抑郁告终。
傅青主是冒辟疆生平挚友,冒辟疆死时,冒浣莲不过三岁,因为她身世另有复杂之处,冒辟疆怕她受族人歧视,便托傅青主照料。因此冒浣莲自幼跟随这位世伯,倒也学身武艺。
这天清早,两人随众观光。傅青主左顾右盼,好像兴趣很高;而冒浣莲则面容沉郁,好像有很大心事。傅青主在顾盼之间,忽然微咦声道:“莲儿,你看那两个人。”
冒浣莲抬头看,不觉吓跳。原来前面两人,个活像吊死鬼,身长七尺来高,瘦削得像技修竹,面色又是白惨惨,怪是吓人;另个却肥肥矮矮,头大如斗,头顶却是光秃秃。
冒浣莲本来很是沉郁,瞧见这两个人怪相,惊过后,不由得“哧”声,笑出来。那两人听见笑声,回过身来,瞪眼待找,傅青主忙拉她衣袖,在人丛中混过,然后低低地告诉她道:“这两个人乃是江湖上有名人物,高那个叫丧门神常英,矮那个叫铁塔程通。你有事要办,何必去惹这两个活宝?”
两人行会,忽然冒浣莲又是轻轻地怪叫声,对傅青主说道:“伯伯,你看那个和尚!”傅青主依着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个方面大耳和尚站在人丛之中,周围人虽然你推拥,却总是挨不近那个和尚,他走动,周围人就似乎自动给他让路样,总挪出点空隙来。傅青主看,不禁又是微“咦”声,说道:“怎这个野和尚也来。这个和尚从来不念经礼佛,也不戒荤腥,专欢喜在江湖上管闲事,人称他为怪头陀通明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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