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园小声说:“快不要咯样讲,他如今是个旧官吏。”
跛子说:“不管他旧不旧官吏。只记得那年三十晚上,别人家里都在放鞭炮、吃年饭,堂客得病后来又死,欠身账,到年三十晚上,还冇得米下锅。看到家老老、小小,把心
杏梅父亲右肩扛袋米,左边腋下夹袋米,飞快地在前面走,和她们保持段距离。母女俩跟在后面。杏梅父亲直送到秋园家后门,将米放下走。他也怕别人看见,说他跟旧官吏家来往。
就这样好不容易搞来米,交给满娭毑。满娭毑按照她意思把门改过来。
过几天,满娭毑又到家里来,告诉他们还是不要走前头那张门。后来,秋园和之骅姐弟就不从前门进出,宁愿走后门,免得撞见满娭毑家。之骅把背后山上野鸡路两边杂柴和乱草砍砍、铲铲,把路拓宽点,让它成条名副其实小路。
十
仁受被抓走后第六天傍晚,个跛子挑着货郎担从小路上走来,直走到秋园家。秋园吓跳,不晓得出什事。自从仁受被抓走后,她和孩子们都成惊弓之鸟。
满满两调羹鸡肉倒在秋园碗里,又替之骅舀两调羹。秋园将饭和鸡肉吃完,放下筷子,说:“们吃饱,你们慢慢吃。”又用脚在桌子底下碰下之骅,要她莫吃。
杏梅母亲立刻站起来说:“冇吃饱,冇吃饱。再吃碗饭。”
秋园和之骅个劲地说:“吃饱,吃饱。不会客气。”
之骅偷偷看看桌上,菜还剩半多,好可惜。其实她没吃饱。
杏梅父母匆匆地吃完饭。杏梅母亲走进灶屋,端簸箕米出来,问秋园:“带袋吗?”
跛子把担子往房里放,也不作声。那是担篾箩子,盖得严严实实。跛子把盖子揭开,露出针线、顶针、花夹子、糖粒子、哨子等女人和细伢子喜欢东西。他又把篾箩隔拿开,下面有个灰布袋。
跛子把布袋拎出来给秋园,小声说:“梁老师,快拿进去,莫等别人看见。”又从另个箩里拿出只装得鼓鼓囊囊袋子,说:“快拿进去收好,都是米。”
然后,他才如释重负,把担子移到后门边,屁股坐在门槛上,累得直喘气。
秋园直道谢,给他倒杯白开水,搬块泥砖坐在门边,细声跟他讲着话。
跛子说:“杨乡长是家救命恩人,他恩情,辈子都报答不完。”
秋园下子脸红,忙从裤腰上解下布袋,双手撑开。杏梅母亲双手端起簸箕,将米倒进袋里,又说:“还有袋吗?”之骅立马从腰上解下布袋,秋园帮之骅撑开。满满两袋米,足有三十来斤。
杏梅母亲给之骅和秋园各泡杯茶,说:“梁老师,们不久留你们,等下要杏梅爸爸送你们回去。怕你们还要去别地方,不耽误你们。”
秋园又是阵脸红,说:“不到别处去。有咯多米,能吃蛮久。只是实在不好意思,多得你们。不晓得以后有不有机会报答你们。”
杏梅母亲说:“梁老师,千万莫咯样想,人难免有个落难时候。你千万要耐烦过,细伢子大堆,就全靠你。以后有里事再来,不要不好意思啊!”
秋园眼泪又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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